繼那也先之後,強登上那瓦剌的王位,那樣,綽羅斯氏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的出路。
伯顏貼木兒臉上卻仍舊沒有半點輕鬆之色,雙目灼灼地望著跟前這三人,繼續追問道:“天朝的太上皇陛下的秉性,下臣是知道的,說是一諾千金,亦不為過,可是如今,他終究只是太上皇帝,他與我綽羅斯氏之間的盟約,大明,能認同嗎?”
“上皇陛下有言,只要綽羅斯氏願意俯首稱臣,我大明,必定會信守承諾,至於丞相大人您所擔心的問題,料想,過不了多久,將不再會是問題了。”衛銘童的聲音並不高,這句話,落到了綽羅斯氏的將軍和大臣們的耳中,只是讓他們多了幾分的疑惑。
可是,落在了那伯顏貼木兒的耳中,卻猶如是一聲驚雷一般,內心彷彿翻江倒海一般地伯顏貼木兒雙目陡然一睜,然後眯成了兩條細縫,望著那表情平靜而又從容的衛銘童。
他知道,衛銘童既然為副使,衛沙狐狸為正使,其實不過是朱祁鎮想要向綽羅斯氏,向自己表達善意的一段手段而已,但是,衛銘童能夠說出這番話來,這至少說明了一點,朱祁鎮,這位已經遜位的上皇陛下,怕是真的有了重登大寶的極大把握了。
“……如果,我們綽羅斯氏,答應了上皇陛下的條件,那接下來,該如何做?”伯顏貼木兒坐回了主位上,緩緩地言道。
第二百六十章 圪兒海(一)
景泰二年,公元一四五一年夏末,肥綠的草原漠南草原,距離那大同邊鎮最後一座邊堡虎峪口約五十餘里的晾馬臺的斷壁殘骸前,頂盔貫甲,腰畔懸刀的石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眯起了眼睛,打量著這座原本屬於大同鎮更深入草原的邊堡,卻在一次又一次與元蒙的爭奪與拉鋸中,失去的邊塞據點。
在那仍舊肆意而張揚的太陽的籠罩下,不論是無處的綠野,還是這些已經為野草灌木所肆意生長而漸漸地看不出過去的雄姿和悽慘的斷壁殘櫞已然渲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石亨收回了目光,轉頭望去,就在距離這晾馬臺不過數里的一處傍水之地,大同邊鎮的兩萬五千精銳,正在那裡紮營駐守,寥寥的炊煙冉冉而升,而那不停傳來的號令聲,還有人馬沸騰的聲音,彷彿洩露了軍營之內,顯得很不平靜。
不過,石亨對於軍營處傳來的喧鬧,並沒有著人前去喝令阻止,而軍營裡的軍官們似乎也知曉石亨的意思似的,對於這一幕,彷彿視而不見一般,或者說,他們的心裡邊,也同樣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都才對。
“今天,是他們在這裡呆的,最後的平靜地一天了。”石亨收回了目光,在心裡邊暗暗地念叨道,目光落在了一處厚約近兩尺,卻只剩下了半人多高的土牆頂端,滿是老繭的大手,輕輕地撫過那些從斷茬處,伸展出來的野草的嫩葉。然後大手一緊,將那株野草從那牆縫之中,連根拔起。
隨意地將那把野草扔在了腳邊,手輕輕地拂了拂那斷牆上被帶出來的新泥,石亨的心裡邊,不禁多了幾分地複雜的情緒。
距離自己與那太上皇陛下朱祁鎮暗中搭成協議,已然足足過去了近三個月的光陰,這三個月裡,石亨猶豫過,擔心過,甚至是隱隱的後悔過,可是,當他收到了朱祁鎮傳來的訊息的時候,他的心裡邊卻沒有了任何的念頭,或者說甚至沒有去思考自己的舉動所會帶來的一系列的後果,而是決然地率領著大同邊鎮的兩萬五千鐵騎,縱馬出了邊關,直赴草原。
此刻石亨心裡邊不禁又響到了朱祁鎮在給自己的密信中,那些至今仍舊在撼動自己內心的話。“朕只需要你對國家的忠誠,願意汝以一名大明軍人的身份,以效國家。”
兩年多之前,瓦剌韃子,給自己所帶來的恥辱,石亨仍舊銘刻在心,那一場全軍盡沒的潰敗,就像是有人拿刀,戳在了自己的心裡邊,那個傷口,一直在滴著血,自己的袍澤,上司,下屬,幾乎盡數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而自己,若不是因為被自己那斃命的坐騎給壓在了一條小溝裡邊,說不定,自己也早已身埋黃土。
不得不說,朱祁鎮給出的利益誘惑,或許在這裡邊,佔得更多,但是,石亨終究是一名軍人,一名在沙場之上,生死搏殺了近二十載的軍人。此刻,他雖然已經身居高位,可是,終究未離疆場,他內心的那份刻骨的仇恨,還沒有為時光所消弭。
每每午夜夢迴之時,石亨總是會想到那一幕,那血淋淋的一幕,那是他這輩子,最為刻骨銘心的大敗,甚至於在戰敗之後,石亨也一度以為,自己再也沒有了復仇的希望。
而京師城下一戰,雖然獲得了一場激勵人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