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少優恍然,應該是白日間跟著砌城牆那批難民。估計也是清湯寡水的吃膩了,正想著加餐呢。思索間,君少優不免也起了一兩分興致,遂起身笑道:&ldo;那咱們去看看,好歹弄兩條魚來,這兩天吃的我嘴裡實在沒味兒。&rdo;還不如趕路時候呢。雖然風餐露宿,但驃騎營每過一處都能獵點子野物,烤來的滋味也比這羊湯強。君少優一想到加餐,口中不覺分泌出更多唾液。沒出息的嚥了咽口水,君少優胡亂披上大氅就要往帳外竄,被莊麟一把拉住,皺眉說道:&ldo;你剛從被窩裡頭出來,渾身熱氣。就這麼衝出去了,你也不怕風寒。&rdo;君少優翻了翻白眼,很是不以為然。不過很顯然的是他沒有莊麟的力氣大,只好被莊麟壓著在大帳裡頭坐了一盞茶的功夫,方才相攜出門。路上遇到幾波巡邏的將士,大概都清楚君少優與莊麟的關係,打招呼的時候不免擠眉弄眼的。只是神色間並未有鄙夷輕視,更多的人看著君少優時所流露出的目光都是好奇而崇敬的,畢竟一日築牆的奇蹟就發生在眼前,雖然這法子看來稀鬆平常,可是在君少優之前,卻從未有人這般想過。一路沉默出了大營,須臾間便看到白日剛剛築起的冰牆。因修築的時候並不算費事,君少優是按照長城的寬度和高度來建築的。底寬六米,高七米的城牆可容五馬並騎,按照君少優的設計,這城牆最終會環繞著整座城池,就如一條臥龍般守護著這座邊塞小鎮。只如今剛剛修繕出一小段,遠遠看去,好似一隻兵獸臥在雪原上。寒風吹過,竟比往日還冷了三兩分。從冰雕城牆處傳來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凝神望去,原來是大將軍林惠後來集齊的一些將士正在雕冰砌牆,各個忙的熱火朝天的。反倒是最開始的那一幫難民幾乎不見了身影。君少優曉得,大抵是難民們習慣了日間幹活,夜間休息的緣故。兩人悄悄走上前去,指揮著將士們幹活的是明威將軍徐懷義。黑魆魆的臉面鬍子拉碴的,看起來凶神惡煞,其實卻是個言語詼諧,很愛說笑的漢子。徐懷義瞧見莊麟二人身影,抱拳見禮,朗聲笑道:&ldo;怪不得世人都說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這讀書人的腦子確實是比我們這些慣會舞刀弄槍的人好使,瞧這冰牆建造的,我看比原先那土牆堅實多了。&rdo;君少優聞言,展顏說道:&ldo;這冰牆也只這幾個月能用,不過是應急之計罷了,當不得將軍如此誇讚。其實有一種方法更好,既比用青石築造省錢,又比冰磚實用。只是這會子天氣太冷,建築材料容易凝固,並不方便。轉過年開春便好了。&rdo;徐懷義聞言,驚奇說道:&ldo;你竟還有法子?快和我說說,怎麼個東西能比青石省錢又堅固的?&rdo;君少優莞爾一笑,只說這東西是他從一本古籍上看到的,不知有沒有用,等來年鼓搗出來再說。徐懷義見狀,惋惜嗟嘆,頗有些心癢難耐的意味。君少優則轉頭看著面前慢慢完整的冰築城牆,心中一陣恍惚。他想起了他另一個時空的家鄉,和這裡的氣候差不多,冬天的時候也是天寒地凍,冰天雪地。只是那裡的生活很富裕,寒冷的時候有暖氣,有各種保暖措施,長久以來他對於冬天的印象都是可以堆雪人,打雪仗,看冰雕,滑雪打狗爬犁……縱使大雪傾蓋,銀裝素裹,在他的記憶中,家鄉的冬天依舊是色彩斑斕的。君少優默默嘆息一聲,突然有些意興闌珊。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回憶過那一世的生活,原本他以為自己已經將前塵往事盡忘,而今突然憶起,從心底油然而生的竟然是迫切的想念和酸楚,就好像離開父母經年的兒女一般。只可惜他卻再也回不去了。莊麟站在一旁,瞧見君少優寂寥落寞的樣子,不知怎麼就是心下一緊。那一刻,他突然覺得君少優離他很遠,遠到近在咫尺卻觸不可及。莊麟心下一慌,下意識握住君少優藏在狐皮大氅內的手掌,急匆匆說道:&ldo;不是說去河上摸魚麼,怎麼在這兒耽擱起來?&rdo;徐懷義聞言,摸著肚皮朗笑道:&ldo;這麼說來,我也好長時間沒見過油水了。你們要是撈上魚來,也給我留些個,讓我解解饞。&rdo;莊麟頷首應道:&ldo;那是自然。&rdo;言畢,不由分說,拽著君少優走了。身後,徐懷義默默瞧著兩人並肩而去的背影,砸吧砸吧嘴,轉身呼喝著叫將士們抓緊幹活。☆、42西北邊陲,地廣人稀,晚間宵禁雖不如京中那般嚴苛,也並不允許城中百姓出來走動。倒是住在城外破廟內的一群災民,因無需入城,反倒看管的比城內寬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