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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坐在那裡,和身邊的人熱熱鬧鬧地說著話,等著飯菜上桌,你的心是安下來的,不用擔心晚上失眠,你不用操心早餐去哪個店裡吃,你知道,自己只要坐在這裡就好。

這就是家。

外面有大風也好,有大雪也好,風吹得嗚嗚作響也好,都與你無關,你此刻呆在家裡,如此溫暖,如此安全。

這才是現世安穩。

何懼流年?

午餐吃得豐盛,晚餐就很家常了,熱乎乎的魚頭豆腐湯,已經成為夏宸拿手菜的酸菜魚,帶著地方風味的臘肉蘿蔔乾;冬筍炒雞,清炒萵筍片,還有一道八寶菠菜,嫩滑爽口,裡面有冬菇、冬筍、海米、蝦仁……賣相很是漂亮,寶寶看見都“哇”了一聲。

最後上桌的是魚頭豆腐湯,夏宸先端著冬筍炒雞從廚房走出來,手裡拿著雙筷子,到桌邊的時候,順手就夾了一片冬筍,遞到陸之栩嘴邊。

“我們的‘豐糕’沒有鹹味的,全是甜的,裡面還有很多紅豆……”

陸之栩一面和林佑棲說著,一面偏過頭去,把那片冬筍吃了,嚼了幾下,挑了挑眉毛,說:“不錯,挺香的。”

說完這句,他繼續像沒事人一樣和林佑棲聊著“豐糕”:“我小時候一直覺得不放紅豆還好吃一點,我不喜歡吃甜的……你剛剛在看什麼?”

林太后畢竟是林太后,只驚訝了一瞬,就回復了正常,擺了擺手說:“沒看什麼。”

一旁的沈宛宜,早已經忍笑忍得內傷。

當然,最尷尬的時刻,還是晚上睡覺的時候。

幾個人玩撲克玩到十點半,各自散了,夏宸去看了看寶寶,回來分派各自房間:沈宛宜睡客房,林佑棲睡夏宸的臥室……

沈宛宜這人,平時一副知識女性的樣子,關鍵時候八卦、促狹、以及捉弄人的手段,一樣不少。

分派完房間,夏宸和陸之栩送他們倆上樓睡覺,她走到自己房間門口,忽然轉過身來,以一種絕不是一個三十五歲的女人該有的姿勢,指著夏宸和陸之栩大喊道:“我知道了!你們兩個人睡一張床!”

喊完之後,她飛奔進自己房間,反鎖房門,笑得驚天動地。

即使是夏宸,在這時候,也只能對著房門,默默地紅了耳根。

也許是被沈宛宜的話弄尷尬了,直到從浴室洗完澡出來,陸之栩還是一言不發的。

夏宸坐在床上,看著一本原文法典。

因為陸之栩不習慣夏宸房間的床,所以這些天,是夏宸到陸之栩的臥室睡的。

由此帶來的影響是顯而易見的,陸之栩的床頭多了夏宸看的書,浴室裡擺著一對牙刷,一對漱口杯,一對洗臉的毛巾……

陸之栩從浴室出來,穿著睡衣,走到了床邊。

他並沒有上床,而是坐在了床邊。

“我有話和你說。”他這樣對夏宸說。

夏宸合攏了書,放回床頭櫃上,專注地看著他。

陸教授的神色很侷促。

他並不是能把某些字眼掛在嘴上的人,他說:“你說過,你很早就開始,呃……”

“喜歡你。”夏宸淡淡地替他續上了那個詞語,他看著陸之栩的眼睛道:“我很早就開始喜歡老師了。”

陸之栩躊躇了一下,他似乎在斟酌字眼。

“你,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發現自己……喜歡男人的?”

他並不是保守的人,他是學法的,最開明也最嚴謹,他最好的朋友許煦就是同性戀……

“我並不喜歡男人。”夏宸坦言道。

陸之栩驚訝地看著夏宸。

夏宸也靜靜地看著他。

他正盤起一條腿坐在床上,睡衣領口敞開,大片胸膛露出來,他卻渾然不知,這個人,他有時候世故冷漠,又時候挑剔刻薄,但更多的時候,他簡直是天真的。

是的,就是天真。

夏宸很少用這個詞來形容別人。

他上一次這樣形容人的時候,是形容那個恣意歡謔的陸非夏。

天真,並不是單純,而是從骨子裡的乾淨、自然,他並不是不知人世險惡,他也不是什麼跳出凡俗的高人,他只是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他活得乾淨,身邊有三五好友,嬉笑怒罵,不假辭色。他不貪婪,不醜陋,不世俗。

他是夏宸偶爾看到的光,細微而清冷的一束光,光沒有形狀,所以你很難接近,光沒有顏色,所以太多人發現不了他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