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9部分

報官。互相監督,互為牽制,如有隱匿,十家連坐。

此招徹底切斷了良民和山賊之間的聯絡,不可謂不狠。

原因很簡單,在暴力和死亡的威脅面前,沉默永遠是大多數。

王陽明也知道此法太過嚴苛,因此揮動如椽大筆,將《十家牌法告諭各府父老子弟》寫得溫情脈脈,似不得已而為之。

對此我只想說,溫和是最頂級的暴力。

緊接著,王陽明著手在全省推行十家牌法。

要麼不做, 要做就做絕。

此令一出,果然引起巨大反彈,地方官因循已久,不願折騰,都推說阻力重重,斷難執行。

管你正彈反彈,作為一方封疆大吏,棉花精神是最基本的素質——棉花者,不怕彈也!

陽明以雷厲風行之手腕,強力貫徹執行十家牌法,一月之內,全境肅然。

第二步,選練民兵。

狼兵靠得住,母豬會上樹。

王陽明發文周邊四省,請求在各縣的牢頭、捕快、打手、城管中挑選“驍勇絕群”的力士,編練民兵。有了這些新鮮血液的加入,平亂有了基本的保障。

陽明對這支民兵隊伍寄予了很高的期望,稱之為“精兵”。

第三步,籌措軍餉。

戰爭就是砸錢,玩過《帝國時代》你就會對這句話深表贊同。

指望朝廷撥餉是不現實的。我曾經說過,明朝稅賦很低,戶部向來缺錢,戶部尚書向來鐵公雞,在一堆覬覦的目光中早就練就了一毛不拔的本領,不找你要錢就算好的了,你去惹他?

王陽明清楚必須得生產自救。然而,情況不容樂觀,地方府庫空虛(早被搶光),又不能盤剝民眾(逼上梁山),如之奈何?

拿鹽商開刀。

風蕭蕭兮易水寒,欠了債兮你要還。天下太平時任你上下鑽營,一本萬利,賺個盆滿缽滿,如今國家有難,匹商有責,輪到你還債了。

古代食鹽就是黃金,鹽商就是今天的房地產商,准入門檻很高,需持“鹽引”方能向政府買鹽,再運到偏遠地區販賣。“鹽引”相當於《建設用地規劃許可證》,不是所有人都能搞到的。

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是可忍,孰不可忍?王陽明鄭重宣佈,鹽商的冬天到了。

先禮後兵。以前由於各方利益博弈,廣州的鹽商在南贛境內只有南安、贛州兩個經銷點。現在王陽明將廣鹽的行銷範圍擴大到全境,但鹽稅提高一倍。

其次,將以往散落各處的稅關統一設在南安的重要關口龜尾角,即使鹽商無法偷稅漏稅,又防止地方官貪汙受賄,一石二鳥。

平心而論,商人群體在中國歷史上長期處於被忽略的尷尬位置,吳曉波的《跌蕩一百年》為中國最早一批企業家正了名,劉和平的《大明王朝1566》透過沈一石這個角色道出了明朝商人的無奈和資本主義萌芽期艱難的生長環境。但是我想說,在絕大多數情況下,歷史沒有正惡,只有成敗。若剿匪失敗,你可以說王陽明壓榨了鹽商。但他成功了,因此,之前的一切都將不足為道。

戰前準備總算告了一個段落。

。。

47 避實擊虛 兵以詐立

怎麼還不開打?

五百年前的朝廷,一堆京官盯著南贛,發出同樣的疑問。

因為他們不懂戰爭。

戰爭不是傳奇,不是織田信長帶著兩千人就能冒雨在桶狹間砍翻今川義元的兩萬大軍;不是《三國演義》裡每當某人快不行時就“斜刺裡殺出一員大將”來解圍。戰爭是殘酷,是《獵鹿人》《野戰排》《全金屬外殼》《現代啟示錄》。這種殘酷不僅僅是結果,想象一下,當你率領一支日耗數千兩兵餉的軍隊,在一片關山阻隔的區域疲於奔命,卻連敵人的影子都看不見,那是怎樣一種抓狂的感覺?

因此,王陽明不得不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先解決好一切後顧之憂。其實,如履薄冰不可怕,因為你已經知道冰是薄的,因此處處小心,心理準備也非常充分。可怕的是走在這冰上,卻不知其是薄是厚,或者哪薄哪厚,防不勝防。南贛無疑就是一處薄厚不均的冰塊:突發的危險不只是對生命的挑釁,更是對心靈跌宕般地折磨。

幸好王陽明早已煉就一顆不隨物轉,不偏不倚的強大心靈。事實證明,堅強的意志和決心可以戰勝一切困難。執著的信念和無畏的心靈才是最強大的武器。

一切戰鬥,都是心戰。接下來的所有,都只是心的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