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一進大門,姬姒便看到了謝王氏。此刻,這個端莊的美婦人,正帶著婢僕娉娉婷婷地站在那裡,她一雙美目,先是高興地看了一眼謝三郎後,再轉頭看向了姬姒。
因看到了姬姒,謝王氏甚至不曾上前迎來。
不過,謝氏兄弟一點也不在意,謝三郎走上前去,夫婦兩人客氣地交談了幾句後,這一邊,謝琅牽著姬姒的手走了過來,他朝著謝王氏行了一禮,笑著喚道:“三嫂嫂。”在謝琅的身邊,姬姒不知道應該如何稱呼謝王氏,便靦腆一笑,低頭朝她盈盈一福。
謝王氏忙對謝琅還了地禮。這個平素爽利的婦人,今天安靜得異常,她剛站好,那雙眼又不受控制地看向了姬姒。
朝著姬姒看了一會,謝王氏垂下眸來,她向後退了幾步,笑道:“這一年來,母親想十八弟都想出疾病來了。弟弟既然回來了,就去見過母親吧。”
謝琅連忙應是,他回頭朝著姬姒輕聲說道:“走罷,與我一道去見見母親。”
姬姒低下頭恩了一聲,與謝琅一道朝著謝母所在的院子走去。
望著那兩人的身影,謝王氏朝著謝三郎責怪道:“十八郎這樣帶她登堂入室,你也不說一說?”
謝三郎回頭看了夫人一眼,嚴肅地說道:“十八郎自有分寸。”
這人總是這樣!一遇到他這個弟弟的事,他就問也不問便先同意三分!
謝王氏氣得倒仰。就在她張口欲言時,謝三郎低嘆著勸道:“你且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見到謝王氏臉色還是不好看,謝三郎說道:“在荊地見過後,才發現弟媳果然是個睿智的。她比我平生見過的世家女都要強。”轉眼,謝三郎再道:“當年姬氏雖是諷刺過你,可那事已經過去了,你也別總是耿耿於懷。再說,當年她說你身處鮑魚之肆不知其臭,這話我仔細思量,竟還有些道理……”在謝王氏氣得身子發虛時。她的丈夫自顧自地嚴肅著一張臉說道:“當年。你最中意陳郡袁氏的袁嫻,曾經不止一次在我面前盛嘆她德容皆好,風度雍容。堪為士族女典範,還一門心思想把她許給十八弟。結果呢?結果你最中意的弟媳人選,竟比那風月場合的女子還不如,以身事賊。心如蛇蠍!這就是你的眼光!”
這時四周的人早就已經被謝三郎揮退,他也有意說一說這個頑固不化的妻室。便轉過身沉著一張臉看著謝王氏,繼續說道:“現在想來,袁嫻這樣的女子,可不正是鮑魚?你整日的與這種女子打交道。還覺得其人樣樣皆好,這可不正是眼光不行?這樣說來,當年姬氏那番話竟是毫無錯處!她的話既然沒有說錯。你又哪裡來的火氣記恨這麼多年?”
自成婚以來,謝王氏哪裡受過丈夫這麼嚴厲的批評。一時之間,她不由眼眶一紅。
見到她委屈的樣子,謝三郎輕嘆一聲,他徐徐說道:“這次我與姬氏也打了幾回交道,對她的為人也有所認知。想來,同樣的事如果發生在姬氏身上,她要麼是選擇與仇人同歸於盡,要麼早就自刎以證清白,哪裡還像那袁氏那般……”他頓了頓,一臉厭惡地補道:“骯髒醜陋!”
這一邊,陳三郎在訓妻,那一邊,謝琅帶著姬姒,朝著謝母所在的院落走去。
兩人一路走,一路不斷地遇上婢僕。陳郡謝氏的婢僕,便是最不起眼的,放在外面也勝過尋常世家的郎君小姑。
此刻,這些婢僕自是一眼便認出了謝琅,然後,他們也看到了走在謝琅身邊的姬姒。這些人明明感到驚異,卻不管是行禮還是動作眼神間,都透著幾分尊敬。
不一會,謝琅和姬姒便來到了一處佛堂前。
幾乎是謝琅一過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便傳了來,雍容的謝母急急地迎了出來。
謝母一出現,謝琅便急走一步跪倒在地,朝著她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啞聲說道:“十八郎不孝,累得母親擔憂了。”
謝母只看到了兒子,她緊走幾步,紅著眼眶正要撫上兒子的臉,卻又放下手輕聲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明明激動到了極點,聲音都帶上了哽咽,可謝母還是儘量讓自己顯得雍容。
磕完頭後,謝琅突然命令道:“阿姒,跪下給母親磕頭!”
謝琅這話一出,謝母僵住了。
她這才轉頭看向做婦人打扮,容色絕美的姬姒。
姬姒一直低著頭,也就沒有看到謝母的眼神。她只是聽到謝琅命令後,馬上走到他身邊對著謝母跪下。
姬姒跪下後,略略猶豫了一息,見到謝母沒有出言阻止,她這才朝著謝母磕了頭,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