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陌生的街道,心裡忍不住有點唏噓。
他並不是土生土長的上海人,只是大學四年在這個城市度過,離開五年後再回來,對這個城市只覺得陌生。
紅燈,他把車緩緩跟著前車停穩,無意識地看著前方車子晶亮的尾燈出神。
數字燈開始跳動,但是前車毫無動靜,閃了閃燈,仍舊沒有反應,倒是那車的右側有人伸手出來,對著路邊一角指指點點。
順著那指點掃了一眼,路邊有個女人扶著行道樹在嘔吐——
這也值得一看?無聊地回過頭想按喇叭,但是頭剛一轉又回到原位,他眼睛不錯,這時目光炯炯,按下車窗,筆直盯著那一點一動不動。
走出酒吧之後迎面就是一陣冷風,錢多多原本步子就有些飄,風一吹開始泛噁心,來不及伸手叫車,扶住身邊的行道樹就開始嘔吐。
身邊有人指指點點,知道自己失態,但這時實在顧不上了,吐完剛直起身子,身邊就有人遞過紙巾。
視線仍舊模糊,抬頭又看到一個外國人,錢多多搖頭拒絕,伸手到自己包裡去拿自己的,喝了酒行動遲緩很多,她第一下連自己包都沒能開啟。
耳邊嘰裡咕嚕的洋文,煩躁起來,這到底還是不是中國人的地方?怎麼到處都是洋人,剛想繼續往前邁步,胳膊一緊,居然被拽住了。
錢多多大怒,伸手去抽,抽了一下居然還沒抽出來。
有人跑過來替她解圍,就是剛才那個好心的酒保,可能跑得急,稍微還有點氣喘,“小姐,需要我幫忙嗎?”
錢多多一邊點頭一邊還在往回抽自己的胳膊,那老外看到有人過來立刻收回手,她一時不防,整個人都往後跌下去,頭暈目眩,錢多多閉上眼睛等著自己悽慘倒地。
腰後被扶了一把,有力的一帶,帶著莫名的熟悉感,世界又旋轉起來,不能睜眼,她又想吐啊——
酒保在旁邊發愣,他是看著這位小姐出門的,步子有點不穩,追出來想替她叫輛計程車,沒想到一轉眼的工夫她已經遇到麻煩。
遇到麻煩也就算了,沒想到她的魅力這麼大,上前騷擾的男人還一個連一個,剛才那個外國人一看情況不妙已經玩瞬間消失,現在扶著她的這個男人穿著正式,一身西服服帖無比,耀眼奪目得很,完全不像是街頭搭訕的混混之流。
而且目標明確,大步走過來就扶,無論是動作還是表情都不帶一點遲疑的。
這架勢有點像出來抓逃妻的啊,吃不準了,酒保先生轉而問另一方,“小姐,你認識這位先生嗎?”
酒精讓她反應遲鈍,錢多多抬頭辨認的速度都比平時慢了許多,連帶著一陣頭暈。
等到看到立在面前男人的臉之後錢多多確定自己是醉了,老天對她真是過分,都什麼時候了,還把那個噩夢一樣的貓科動物放到她面前,讓她心裡又是一陣堵。
第十六章
眨眼再眨眼,那個幻象居然還驅之不去,怒氣直衝頭頂,就是這個男人,讓她數年的辛苦功虧一簣,仗著酒意,錢多多站起來伸手指戳過去,“走開,別來煩我。”
手指被一把抓住,錢多多皺眉掙扎,旁邊酒保先生看到走過來說話,“這位先生你——”
錢多多看到的當然不是幻象,出現在她身後的正是今天在酒會中大出風頭的許飛本人。但是他這個時候的臉色跟之前臺上相比差了許多,板著臉,兩隻手抓緊她之後才開口,全不管她在懷裡的掙扎,“她認識我。”
錢多多還在掙扎中,只是動作越大頭越暈,連帶著四肢無力,那掙扎就變得彷彿小動物撒嬌,又是陷在男人臂彎裡進行的,腳一軟就被他挾得更緊,曖昧得可以。
“我不認識他,放開我。”
醉成這樣了還嘴硬,許飛是行動派,伸手抓過她的包找名片,又拿出自己的一起拍在酒保手裡,“我是她上司,還有什麼問題嗎?”
“——”兩張名片都是雪白簇新的,漂亮的公司logo疊在一起,酒保先生只掃了一眼就無語了。
錢多多原本想把包搶回來,但是未遂,後來又眼睜睜看著他扔出名片,還沒結疤的傷口正正被撒了一把鹽,心裡好像有座火山轟的一下就爆發了,她尖叫,“姓許的,你到底想幹嗎?”
原來還有一點點不確定的酒保先生終於可以肯定這兩個人絕對是認識的,退開一步任許飛挾著幾乎完全失去行動自由的錢多多大步離開。
錢多多自然是一路掙扎,但是兩個人的力量天壤之別,她又喝多了,完全是徒勞無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