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荒村啟程後,林氏的面壁思過並沒有因此結束,而是在馬車中繼續。
事關大孫子聲譽,老夫人發了狠心要嚴厲教訓林氏,以免她成為第二個裴氏。
因此,老夫人不但以密接為由,約束林氏不讓她跟兒子當面送別,還以同樣的理由不讓她與四老爺見面。
更嚴厲的是,她沒有限定林氏面壁思過的時間。
林氏跪了幾個時辰,精神崩潰痛哭求饒,也沒能得到她的寬恕。
直到她倒地暈過去,老夫人才善罷甘休。
有了這慘痛的教訓,林氏強忍著腰腿的痠痛,在老夫人面前盡心侍奉,不敢對家事發表一星半點的意見。
然而拳拳愛子之心無處安放,她夜夜輾轉難眠。
老夫人病好後,放鬆了對她的看管。
她終於在今早尋得機會跟女兒說私話,要秦若珊朝蘇雲宛使勁。
而坐在一旁的秦若珊聽了孃親的話,瞬間冷了臉色:“娘,比起我哥,您還是先顧好您自己吧。”
林氏嘆聲道:“你祖母的氣已經消得差不多了,娘以後小心侍奉就好。可你哥還傷著呢,如今唯有你能幫他了。”
秦若珊氣笑了:“我哪有那個本事!再說了,大哥此舉正好符合我哥的心意,您就別無事生非了。難道您想要我們兄妹倆跟您和父親一樣,靠討好祖母和嫡支過一生嗎?”
“你個死丫頭,怎麼說話呢!”林氏羞惱成怒,狠狠拍了一下秦若珊的背,“這一路上的兇險你也看到了,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
秦若珊忍下火辣辣的痛感,怒聲道:“您也知道危機重重,要是每個人都退縮在後只求自保,咱們家如何能抵禦強敵,博得生路?”
林氏心虛道:“那是你大哥的事。”
“既然您要這麼說,那大哥如何安排,身為秦家人,唯有聽命的份。您要是敢有非議,遲早挨家法懲處。”
“臭丫頭,你到底是哪房的?”林氏暴怒,抬手作勢欲打。
秦若珊猝然起身躲開,滿面漲紅:“您要是不想跟大伯母一樣被趕出秦家,就管好您自己的言行舉止。我跟我哥已經長大,不需要您再插手我們的事。”
“你這是什麼話!翅膀還沒長硬呢,就想飛了!”
林氏被一向溫婉順從的女兒懟得火冒三丈,剛直起身,腰部便傳來因罰跪面壁思過而導致的難忍痠痛。
她嘶嘶抽著冷氣,揉著腰道:“不說別的,單你和你哥的親事,就離不開孃的張羅!”
秦若珊:“......”
林氏見她無言以對,又言辭犀利,訓斥她忤逆不孝,不知感恩等,就差明說跟蘇雲宛在一起,好的不學學壞的。
秦若珊低垂著頭一聲不吭,任憑林氏數落。
整整一盞茶的時間過去,林氏還沒有停歇的徵兆。
欺軟怕硬的她,已然將女兒當成了出氣筒,把從婆母那受的氣全撒在女兒身上。
直到影衛來尋,讓她們回去吃飯,林氏才罷休。
而她還不知道,這場長時間的數落,令自尊心強的女兒就此疏遠。
隨後的時光,林氏還會暗戳戳起小心思,可每次問到秦若珊面前,都被她懟得瞠目結舌,只能氣急敗壞以孝道相壓。
這般兒子不在身邊,女兒又不同心,夫君更不頂事。失去主心骨的林氏在老夫人的打壓下,不敢再起不該有的心思。
此乃後話。
眼下吃完朝食後,親衛隊來了三個人,領小孩們走。
考慮到嬰兒不宜風餐露宿,蘇雲宛問連子濯要不要留下,連子濯大喜,立即應好。
就在昨夜,他打聽到流放隊伍的情況,瞭解到蘇雲宛懷孕在身。
有了母性的光輝照拂,弟弟跟在她身邊,比跟著糙老爺們兒好不要太多。
但是蘇雲宛並沒有打算讓他們共乘一輛馬車,只讓他們兄弟倆跟著趙家人一起。
就在她轉身時,跟連子濯親近的小女孩潘玉兒突然站出來:“夫人,我能跟子濯哥哥一起照顧寶寶嗎?”
連子濯聞聲看向蘇雲宛,眼中含著期盼。
蘇雲宛看了眼躍躍欲試的其他孩子們,搖頭道:“你自己都還是個孩子,我也不開這個特例。”
潘玉兒失落地低下頭,細聲應了聲“是”,乖乖回到孩子們堆裡去。
蘇雲宛神色淡淡,轉身離去。
她沒有長一顆聖母之心,不會將照顧他人的孩子為己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