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不知道酒原來可以是這個味道的。”她喃喃地說著,不由自主地將酒杯移到了自己的嘴邊,眼角的餘光有意無意地掃過狄斯那張微微有些變色的臉,他死死地盯著她,那褐色的眼裡有著似乎只有她才能讀懂的奇怪神情——她垂下眼簾,不著痕跡地笑笑,再閉上眼聞了聞那酒香,將杯子握在手裡把玩著。
“你喜歡這味道嗎?阿多尼斯王。”她轉過頭來,漫不經心地問。
“以前很喜歡,不過每次都是一樣的。”阿多尼斯聳聳肩,笑了笑。“你還有什麼事嗎?”他把目光轉向了狄斯。
“你……… ………不會永遠只喜歡一種味道,一種酒,對嗎?”彷彿沒有留意他在說什麼,也沒有等到狄斯做出任何的回答,阿西亞輕聲問道,目光仍舊停留在自己手裡的杯子上,似乎被那上面的孔雀藍圖案所吸引。
“可以這麼說。”阿多尼斯慢慢地說。
“啊,明白了,你是個喜新厭舊的人,至少對於酒是這樣。”阿西亞輕笑道,伸出手來碰了一下他戴著的鷹形黃金護身符,慢慢地抬起頭來,望向他,“那麼人呢?你愛我嗎?阿多尼斯。”
不僅是一旁的狄斯,就連阿多尼斯本人也愣了一下。
“當然,我愛你,阿西亞,我早就說過。”他溫柔地望著她。
“會一直愛我嗎?”
“會的。”他慢慢地拉起她蓮花一般的手,放在嘴邊吻了一下,“我會一直愛你。”
狄斯的臉此刻已經變得比死人還要慘白,這個時候如果有人注意到他,定會輕易地發現他已將所有的秘密明明白白地呈現在了那張臉上。只是,可憐的阿多尼斯並沒有看見,他此刻的眼裡就只有阿西亞。
“就算是死去以後也還會愛著我嗎?”她黑色的眼裡流露出一絲至少是阿多尼斯從慕沙山上遇見她以來罕見的柔情,她望進他褐色的眼裡,似乎也同時望進了他的心裡。
“會的。”阿多尼斯輕聲說著,如同在訴說著一個無比神聖的承諾。
“真的嗎?”阿西亞低聲自語,“阿多尼斯,你真讓我感動。是你把我從慕沙山帶回了王宮,是你赦免了我的族人,我卻一直都沒跟你說聲謝謝。現在我告訴你,我很感激你。請你記著,我已經愛上了你。”說著她吻了他一下。
阿多尼斯的目光似乎從來都沒有如此的溫柔,他望著她,眼神裡洋溢著濃得化不開的柔情。
“那麼……… ………我敬你,親愛的阿多尼斯,”阿西亞微笑著,將手裡的酒杯慢慢地舉到了阿多尼斯的面前,“愛我的人。”
愛我的人……… ………我愛的人……… ………親愛的阿多尼斯啊……… ………
沒有絲毫的猶豫,正如同當日他在慕沙山看見她的第一眼,他伸出了手,接過了那隻杯子。
濃香的酒液沾上了他的唇,他似乎忽然又聽見了夢裡死去母后的哭泣。
酒液滑進了他的口中,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狄斯在酒裡下了毒。
神子之血
杯子摔落在地上,酒汁潑灑一地,整個內室裡都是那種燻人的香氣。
“你——”阿多尼斯沒有辦法繼續說話了,劇烈的疼痛席捲了他。
微甜的酒汁裡有著很淺、很淡與往常不大一樣的一種氣味,聞的時候讓人感覺不出任何異樣,然而酒透過了喉嚨,似有烈火在焚燒,毒酒燒灼了他的咽喉,像一把利刃在穿刺,從咽喉一直往,瘋狂地穿刺,疼得撕心裂肺。
他往前摔到,面前的一切文書沉重地摔落到地上,他張開口,跌到地上全身開始發抖。
“侍衛!侍衛呢!來人!”他用盡一切力氣,沙啞地吼著,然而卻不見一個人進來。他顫抖著,想掙扎著站起來,卻又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哇”地一聲,開始大口大口地往外吐著血。
“還記得這個味道嗎?”狄斯上前幾步,唇上浮現出的笑意加深,濃濃的悲慼讓他看起來瘋狂而脆弱,“當年你不小心喝到了那杯酒,差點就死掉了,要不是你母后發現得早及時地讓 你服下了解藥,你不可能活到今天。應該還記得當時的那個感覺吧?你從來都不懷疑她為什麼會有那個解藥嗎?我告訴你那是因為那毒根本就是她下的,當然那酒不是給你喝的……… ………她就這樣害死了我母妃,她當日所中的毒,我十倍,放進了這酒裡。”他的臉因為過度的悲傷和激動而扭曲,淚水從褐色的眼裡靜靜地流了出來。
他終於知道了是誰害死了辛嘉,然而卻不能手刃那個可恥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