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年,他賞了一岐五十貫領地。那時,一岐相信岡崎上下同心。雖然很貧困,但互相信任使得城內充滿活力,人人笑容滿面。但現在,卻不知為何總有一種腐朽之氣。難道是少主的任性造成了這一切?難道是因為部下與信康無法心心相通,而導致氣氛沉悶?
一岐想,倘若我馬上去見少主,將山田八藏的話告訴他,他會聽嗎?不,恐只能得到和八藏同樣的回覆。
此事對信康沒用,家康也可能暫時不會相信。因為大賀彌四郎依靠他的聰明才智死死抓住了德川全族的心。究竟該怎麼辦呢?近藤一岐苦悶起來。
在戰爭快要來臨的正月十二,一岐動身前往濱松城了。
第三十六章 東窗事發
這日,家康路過雄踏村中村源左衛門家,終於見到了阿萬為他生下的孩子。
當然,這並非正式見面。狩獵歸來途中,家康路過源左衛門家,在走廊下喝茶時,看到了源左衛門妻女抱過來的於義丸。於義丸一手拿鈴鐺,一手拎鬼面具,坐在家康面前,驚訝地看著父親。
“哦,長大了。”說了這一句,家康再也未曾開口,他內心充滿無限的感慨。為了不讓築山大發雷霆,家康不得不將兒子放在城外。他本想抱起孩子親吻一下他的小臉,但最後還是控制住了感情。今年將和武田氏決一雌雄。他不能只沉浸於父子親情中。
天正四年正月初二,家康在城中舉行了連家臣們都瞠目結舌的盛大能樂表演,場面極為壯觀和奢華,他是為了讓家臣們好好享受一番。“今後就將這樣的表演作為我們家的慣例。”
這讓家臣們大吃一驚。身為大將,必須比普通將士更加辛苦和努力。不然,就不能統率他們,家康一直這麼告誡自己。一旦戰爭開始,又將有無數的將士告別妻兒,戰死疆場。現在決不能沉溺於親情,家康滿懷歉意——原諒我,於義丸。
“帶他去別處玩。他看到陌生人,眼神可真駭人。”他讓源左衛門之妻帶走了於義丸,“源左衛門,三郎好麻煩,無論如何要我見於義丸一面。大概是因為他以前沒有兄弟。”
“少主看重手足之情。”
“不不,非也。這話若出自足輕武士之口,倒可以說他是有情有義之人,但身為大將,卻不該說這話。你知道我為何遲遲不來見於義丸嗎?”
家康雖這樣說,卻認為在此事上,信康是對的。如不是信康反覆催促他,家康可能仍不會到源左衛門家中來。
走出源左衛門的家,家康遙望著濱松城。我某日也可能會戰死沙場——想到這裡,他忽然不寒而慄。
他來見於義丸,其實是害怕在這次戰役中身有不測,就永遠沒有見面的機會。家康一邊想,一邊縱馬到了村邊。就在這時,忽然從羅漢松叢中鑽出來一個人影,在家康馬前跪下了。
是從岡崎城趕過來的近藤一岐。
家康勒住了馬。
“大人!在下近藤一岐。”
家康不安地仔細確認過,才放下心。“原來是一岐。倒嚇了我一跳。”
“在下奉命從岡崎城趕來濱松,途中聽說您正在狩獵,便在此等待。我來給您牽馬。”
跟在家康身後的本多作左衛門道:“一岐仍是老脾氣。主公,就讓他牽吧。”
“你跟我們一起走吧。”
話音未落,一岐就猛跳到家康馬邊,攬起韁繩往前走了。能夠在這裡見到家康,是很好的機會!但關於彌四郎謀反一事,究竟該從何說起呢?一岐心中迷茫得很。
“一岐,岡崎城戰備如何?”
“啊。這……本來一切就緒……”
“難道有何疏漏之處嗎?我已將糧草之事放心交給了大賀彌四郎。”
“大人,關於大賀彌四郎,在下有幾句話要說。”
“哦,大賀彌四郎的事?”家康在馬背上露出開心的笑容,“彌四郎不能像你們一樣在戰場上廝殺,但他這種人也不可或缺,因為兩軍對壘時,鞏固後方也很重要。你有什麼話,到濱松再說吧。”
“是。”一岐吞下了後面的話。
大人果然也被彌四郎矇蔽了。但一岐對於彌四郎謀反一事深信不疑,不能再保持沉默。
自從山田八藏處聽說這事,一岐為了確定真偽,可謂費盡了心思。“將你的同夥召集到你家中商議。”他命令八藏。
彌四郎沒到八藏家中來,但小谷甚左衛門和倉地平左衛門二人過來了,不斷和八藏就勝賴入城之事發議。一岐藏在地板下,記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