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兩國聯姻以固永世之好。高衍同意了,商議之下定了迎娶日期,還將親自趕往欒江邊上迎娶柔嘉公主,屆時兩國會盟。
雲鐸這人越來越讓我琢磨不透,很多事情,他似乎是一時興起而為之,從他出兵景國到後來突然退兵,再到他閉關一月,以及現在的請求聯姻,但似乎總有他的深意。表面上看來,他嫁妹妹是想緩和兩國關係,但我總覺得除此之外,他還想告訴我,高衍已經忘了我,可以愛上別人,娶別的女人,已經不在乎我了。
景國幾月前國內才安定下來,急需安內撫外,這種鞏固邦交的事,高衍自然不會拒絕。可是忘記了我的他,他會變嗎?又會變成什麼樣?
江邊搭起了寬闊華麗的營帳,雲鐸身後是鳳冠霞帔的皇后,我跟在皇后後面,順著鋪錦的長道,徐步往會盟營帳走去。一顆心怦怦直跳,手心緊張得直冒細汗。既想繞過皇后,直接提起裙子健步如飛奔進去,又害怕見到的他已變得讓我不敢相認,想這路再長一些。
遠遠地看見對面也走來服飾華麗的一行人,華蓋招搖,依仗整齊。與雲鐸的月白龍袍不一樣,最前面一人身著玄黑龍袍,虎步龍行,行走之間帶起廣袖翻飛。他的樣子居然和我夢裡一模一樣!
高衍!我的心剎那間沸騰了,膨脹得有些生疼,內心裡早已呼喊了千百遍他的名字。他越走越近,熟悉的面容映入眼簾,黑曜石般熠熠的雙眸,如海一般深邃,劍眉飛挑,一臉冷峻傲然之色。只是不復我熟悉的溫柔,此刻的他讓我想起了八年前景國皇宮的那場盛宴,當時我和他是兩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彼此猜忌、彼此防備,他在我眼中是一個威嚴冷峻的將軍,我在他眼中是一個居心不良的可疑女子。
如今,歷盡千帆,我們彷彿又回到了原點。他依舊是那個冷峻的陌生人,留下我一個人守著回憶。
會談上,一派氣氛融洽之景,雙方相談甚歡。我的視線不曾離開過高衍一刻,我大膽地望著他。他感覺到我的目光,終於轉頭看向我。視線相交的一剎那,我感覺靈魂被擊中般,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會認出我嗎?還是……
他疑惑地輕掃了我一眼,隨即收回目光。也是,他怎麼能長久地盯著邦國的妃子看呢?我心底一聲苦笑。不一會兒,便見他側首輕聲問一旁的內侍,內侍俯耳回答後,他有些詫異,眉頭微蹙,又冷冷瞟了我一眼。
那一眼極其冷淡而平常,可以使人的心瞬間凍結。一陣巨大的失落湧上心頭,我低下頭端起酒杯掩飾自己的難過,喝到口中的似乎不是酒而是黃連汁,苦澀不堪。他沒有認出我!他果然已經不記得我了。明知是這個結果,滿心的希冀還是被打擊得七零八落。
我看向高衍,而他身邊也有人的目光直直看向我,來自許璧喬和宇文璞。今天真是個會故人的好日子。許璧喬身著皇后的鳳袍盛裝,端莊嫻雅地微笑著望向我。
方才她在營帳外頭看見我的一瞬間,有明顯的詫異和緊張,她估計沒料想到我會前來。我當然知道她擔心什麼,方才高衍投向我的那一瞥,她又是一副精神高度緊張的模樣。可方才的一切證明了,我對她已經完全沒有威脅。
宇文璞坐在隨行臣子的席位上,悶頭喝著酒,偶爾一瞥我,也是神色複雜。雲鐸會談之際也不忘不時觀察一下我的表情,我落寞的神情盡收他眼底。
總而言之,這是一場各懷心思的宴會,每個人繃著麵皮做著生動的表演。
時隔半年多,高衍的冷漠和淡然讓我再次陷入了湖畔竹屋離別時的痛苦中,只能用指甲掐著皮肉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靜,一會兒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外頭雖冷,卻絲毫影響不到這大帳裡的熱烈氣氛,把酒言歡,歌舞昇平。我以更衣為由悄然離席來到帳外。此番前來,我向雲鐸提出要求,要見一個我想見的人。雲鐸同意我可以見除了高衍之外任何景國人。我選擇了見宇文璞,多年來,他對我亦兄亦友,也是我最信任的人。
江邊有一片樟樹林,冬日依舊一片蒼翠。寒風悽切,我站在樹林邊上,面朝已經結冰的欒江遙望對岸河山。身後有腳步聲靠近,我以為是應約而來的宇文璞,不想回頭卻見到身著錦繡鳳袍的許璧喬。
她命隨從停在遠處,獨自行來,淺笑看我:“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我望著她閃動試探的眸子,淡然一笑:“勞你掛心了,我很好。不知你如何?”
“皇上封我為皇后,我如今又懷有龍子,你說他待我如何?”許璧喬意味深長地笑著撫了撫自己的小腹。
我的心被千萬根利刺插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