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只露出兩個核桃大的眼孔。看那人步履輕飄,足不沾泥,輕功分明已臻化境。只是一瞥之間,他已看見對方星目蘊淚,睫毛柔細,當即從容一揖道:“小子在此猖狂,敢已有汙夫人清聽。”
那人目光忽露詫色,微噫一聲道:“你這小子好大的膽,‘夫人’二字能夠亂加別人頭上的麼?”
如果紅布人是個男子,甘平群這一聲“夫人”自是極大不敬,但他卻十分有把握地正色道:“夫人不必相欺,小子是善意尊稱,決無輕視之意。”
紅布人那凌厲的目光,似要看穿他的肺腑,冷哼一聲道:“你善意也好,無意也好,甚至於惡意也好,暫且放過一邊,你為什麼來到崖門演唱‘陽關三疊’,若不說出個道理來,當即賜死石上。”
“賜死?好大的口氣。”甘平群心忖未已,蘇汝情卻搶著道:“崖門不準唱陽關,是誰定下來的規矩?”
紅布人目光一閃,移向二女臉上,冷冷道:“你這兩個神女宗的嬌娃,最好免開尊口。”
這話一出,三人不免一怔。原來“神女宗”弟子雖然深入閨閣,但在江湖上從未以“神女宗”三字行道,對方一眼之下,怎能看破二女身份?
甘平群下意識裡猜想對方定是武林奇人,甚至於曾和神女宗的前輩有過交往,再度拱手,從容道:“夫人慾知因由,請聽小子稟告,小子本是無意中來到崖門,待知此地是崖門之後,即起三種感慨:第一,因與這二位同伴將分手,第二,欲對古人惜別,第三,方才在海面上一條紅衣身影,極象當年故友,小子不便久候,也只能面對空山,臨風灑淚,有此三個原因,彈唱一曲‘陽關三疊’豈非極自然的事?”
“唔!”紅布人微微點頭道:“還勉強說得過去,你們可以向西北方走了。”
甘平群好容易遇上一位武林奇人,又發現紅衣纖影曾在近處留連,恰可向對方打聽訊息,急又一揖道:“請問夫人,這裡可有一個姓翟的女子?”
紅布人冷漠地吐出一聲:“沒有。”
甘平群一怔。他親眼看見那紅衣身影練的是“浪裡飄”,若不是翟妮寧還能有誰?略為沉吟,旋即陪笑道:“請問夫人,這裡還有別的紅衣女子沒有?”
紅布人不悅道:“要你走,你就走,這裡不是品心閣,讓你任意來找人。”
甘平群聽她連“品心閣”也說得出來,不禁大詫。
敖汝心急斂衽一拜道:“前輩既知有‘品心閣’,又有看出小女子身份,不應該是外人,何不指示迷津一二?”
紅布人微帶怒意,叱道:“你們最是嘮叨,究竟走也不走?”
蘇汝情笑道:“‘走’、‘不走’都給你老人家說盡了,教我們說什麼?”
紅布人冷笑道:“你們不走,我走。”
聲落,但見紅影一晃,已退回亂石叢中。
甘平群不料對方說走就走,急登高望去,竟是連影子也不見,不禁愕然道:“這位夫人太怪,她為什麼要走?”
蘇汝情低頭思忖有頃,忽然抬起頭來笑道:“心姊姊,你看那人退走的身法,可象本宗那種‘身後有餘’?”
敖汝心訝然失聲道:“簡直就完全一樣,不過這人使的太玄妙,只怕凌媽都練不到這田地。”
蘇汝情又道:“你可知本宗除了張靜君和周羽步二位阿姨之外,還有那些人失蹤?”
敖汝心思忖半晌,輕螓首道:“我們‘汝’字輩,‘心’字旁的一代,倒有好幾位被人拐走,譬如吳汝恕就是被一個姓冉的嫖客拐走,邱汝愛是被姓蔣的……”
蘇汝情急道:“我問的是上一代。”
敖汝心笑道:“上一代誰會被騙?沒有了。”
甘平群心頭一震,急道:“照二位這樣說來,方才那人莫非就是張靜君或是周羽步。”
蘇汝情點一點頭。
若果那人是張靜君,對甘平群的關係太大了,他焦急地朝著二女一揖道:“煩你二位再將品心一亭的詩句多彈幾遍,好嗎?”
敖汝心豔瞬微紅道:“相公何必行此大禮,不知要彈那幾首?”
甘平群悽然道:“一首是‘夜夜卜殘更’,一首是‘低迴無意緒’,一首是‘中道憐長別’,一位彈,一位唱,我仔細傾聽,看有沒有什麼迴響。”
當下敖汝心引宮刻羽,雜以流徵,把一具琵琶撥得如怨如慕,如泣如訴,悽悽切切如私語,全付心曲透過琵琶傳播空山,蘇汝情自展歌喉,按弦倚拍,端的囀簧敲玉,鶯囀鸞咽,霎時哀聲遍地,愁霧彌空,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