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回不幸短命死矣!’故曰夭也。”是周、漢間傳說有解顏子短命為年止十八者,故後漢書郎顗傳雲:“昔顏子十八,天下歸仁。”弘範蓋亦用其說,故以為童烏九齡之比。
或曰:“玄何為?”曰:“為仁義。”曰:“孰不為仁?孰不為義?”曰:“勿雜也而已矣。”〔注〕純則巧偽息,雜則奸邪興。〔疏〕“玄何為”者,司馬雲:“為,於偽切,言為何事而作。”“為仁義”者,按:自序雲:“擬之以道德、仁義、禮知。”此獨雲仁義者,備言之則曰道德、仁義、禮知,約言之則曰仁義,仁義足以該道德、禮知也。繫辭雲:“是以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玄推自然以明人事,故約其指於仁義也。玄瑩雲:“故質幹在乎自然,華藻在乎人事。人事也,具可損益。與夫一,一所以摹始而測深也;三,三所以盡終而極崇也;二,二所以參事而要中也,人道象焉。務其事而不務其辭,多其變而不多其文也。”“孰不為仁?孰不為義”者,吳雲:“賢者立言,無不為仁義,何必玄?”“勿雜也而已矣”者,前文雲“惟聖人為不雜”,此雲“忽雜也而已矣”,然則子云之於玄,固以睎聖之事自任也。陸績述玄雲:“雄受氣純和,韜真含道,通敏叡達,鉤深致遠,建立玄經,與聖人同趣。雖周公繇大易,孔子修春秋,不能是過。論其所述,終年不能盡其美。考之古今,宜曰聖人。”可以為知言矣。注“雜則奸邪興”。按:世德堂本“興”作“生”。
或問“經之艱易”。曰:“存亡。”或人不諭。曰:“其人存則易,亡則艱。延陵季子之於樂也,其庶矣乎!如樂弛,雖札末如之何矣。如周之禮樂庶事之備也,每可以為不難矣。如秦之禮樂庶事之不備也,每可以為難矣。”〔疏〕“或問經之艱易”者,問群經之中孰為難治,孰為易治也。“曰存亡”者,經有存有亡,全存者,易、詩、春秋是也;亡過半者,書、禮是也;全亡者,樂是也。“其人存則易,亡則艱”,司馬雲:“‘人’當作‘文’,字之誤也。秦火之餘,六經殘缺,雖聖賢治之亦未易悉通。”俞雲:“今以下文證之,頗以溫公之說為然。下文曰:‘延陵季子之於樂也,其庶矣乎!如樂弛,雖札末如之何矣。’夫人如延陵季子,而樂弛則無如何,是所重者在於文,不在其人也。下文又曰:‘如周之禮樂庶事之備也,每可以為不難矣。如秦之禮樂庶事之不備也,每可以為難矣。’是難不難由於備不備,益足見經之艱易存乎文矣。”按:司馬、俞說是也。上文“存亡”,即指經之存亡。謂經之難易,視其書之完闕何如耳。義本自憭,而或人不諭,故釋之曰:“其文存則易,亡則艱。”其文者,經文也。若雲“其人”,則上文漫雲存亡,絕無主名,孰能知其所指?法言雖簡奧,亦安有故作廋辭如此者?且其人云者,謂作經之人耶?謂說經之人耶?經師代有,求則得之,存亡之雲,於義無當。若夫作者之聖,長往不返,必遇其人而後可言治經,將終古無此事,何以雲“在則人,亡則書,其統一也”耶?蓋“文”之駁形似“人”,校書者習知中庸“其人存,則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息”,遂臆改為“人”字耳。陸士衡演連珠:“問道存乎其人。”李注引法言:“或問經難易。曰:其人存則易,亡則難。”士衡所謂存乎其人,不必用法言語。而據李注,則唐初所行法言,此“文”字已作“人”,其誤為已久矣。“延陵季子之於樂也,其庶矣乎”者,史記吳太伯世家雲:“季札封於延陵,故號曰延陵季子。”漢書地理志會稽郡有毗陵,注云:“季札所居。”顏注云:“舊延陵,漢改之。”越絕書吳地傳雲:“毗陵,故為延陵,吳季子所居。”又云:“毗陵上湖中冢者,延陵季子冢也,去縣七十里。”江氏永春秋地理考實雲:“晉置延陵縣,宋熙寧中省為鎮,在鎮江府丹徒縣南三十里。”按:延陵季子亦稱延州來季子,見左傳襄公篇,彼孔疏雲:“蓋並食二邑,故連言之。”則州來或後所益封。他書多止稱延陵季子。季子請觀於周樂事,詳左傳襄公二十九年。“如樂弛,雖札末如之何矣”者,說文:“弛,弓解弦也(一)。”引伸為凡廢解之稱。藝文志雲:“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於禮;移風易俗,莫善於樂。’二者相與並行,周衰俱壞。樂尤微眇,以音律為節,又為鄭、衛所亂,故無遺法。漢興,制氏以雅樂聲律世在樂官,頗能記其鏗鏘鼓舞,而不能言其義。”按:此舉證以明文存則易,文亡則艱之義。魯備四代之樂,季札得以遍觀,故聞音知政如此。若使生今之世,樂無遺法,則雖以札之見微而知清濁,亦無所用其聰焉矣。“如周之禮樂庶事之備也,每可以為不難矣”者,此又因論經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