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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仰臉看去、白塔頂端喚她名字的那個人伸出手,手指上帶著一枚形狀奇異的銀色戒指,雙翅托起一粒湛藍的寶石。那個人叫著她的名字,對她伸出手來——她下意識地舉手,忽然間看到了自己手上一摸一樣的一枚戒指。

皇天……后土。

那個瞬間,她忽然間又清醒了。光劍從她袖中流出凜冽的劍芒,撕裂她的衣袖,躍入她帶著戒指的手中,她下意識地握住,用力地。她感覺到自己尚有力量未曾使用,尚有東西未曾守住。

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就這樣死去。

——擁有“護”力量的后土、卻並不曾守護住她的國民,她的父親,導致家破人亡,伽藍十年孤守,十萬空桑人終究亡國滅種、沉睡水底。

那樣的錯,一次便可萬劫不復。

“白瓔!”高入雲端的塔頂,那個人喚她的名字,對她伸出手來。她不由自主地抬手拉住他的手。忽然間,深淵在身下遠去,他將她拉出了永無休止的墜落之途。

“白瓔,起來!”恍惚間,耳邊忽然聽到有人說話,真切地,“都什麼時候了?”

驚詫於對方居然能將聲音傳到已經封閉了五蘊六識的她的心裡,白瓔勉力睜開了眼睛,想看看誰來到了這個昏暗的房間內。

“快起來,滄流帝國的軍團都搜到外面了!”黑暗中,一雙熟悉的眼睛低下來,然後黑色的大斗篷散開了,一隻手伸出來,用上了幻力、想拉起她:“起來,我帶你走!”

“……?你來了啊。”昏暗的房間裡,恍惚的她凝聚了殘餘的靈力,才分辨出了來人,忽然間就鬆了口氣,微笑起來——微笑未消失,她的形體猛然再度渙散。

“喂,喂!你幹嗎?別睡了!”來人更加著急,生怕白瓔心中一放鬆,最後維繫著靈力凝聚的信念也鬆了,連忙低下手,去握住了那隻“后土”,暗自發力,喚起戒指中白晝沉睡的力量——奇怪的是,那枚后土戒指一接近空桑皇太子的手,猛地發出了淡淡的光芒。

光芒照耀著伏地睡去的太子妃,陡然間,她渙散中的形體重新凝聚。

“真嵐。”白瓔終於睜開了眼睛,看到來人,詫異,“你怎麼出了無色城?”

“快起來。那笙在外頭要出事——這次來的是雲煥,那丫頭可沒有上次那樣的好運氣、可以揮揮手就打下一架風隼來。”真嵐俯下身,對著她伸出手來,口氣急切,顯然這邊情況的複雜棘手超出了他原先的預想,“你在這裡我不放心,得跟我出去。”

白瓔恍惚間就是一呆:那樣對著她伸出來的手、居然和片刻前幻覺中一摸一樣。她拉住他的手,站起來,看著緊閉的門,皺眉:“我沒法子出去。”

“我帶著你走。”真嵐回過手來,揭起斗篷,那直立的斗篷內空空蕩蕩,“進來!”

“呃……?”白瓔陡然哭笑不得,看著那個披著斗篷的空心人。只有露在外面的頭顱和一隻右手——多麼詭異的樣子。不過,也只有這位殿下、才能想出這種把太子妃當包裹打包帶著離開的主意了。

“快進來,外頭都要打起來了,你還磨蹭!”看到她苦笑,真嵐更不耐煩,一把將她拉入空蕩蕩的懷中,“反正你還沒我肩膀高,夠裹著你了。”

大斗篷刷地裹起,擋住了一切光,彷彿一個密閉的小小帳篷。

“別擔心,外頭的一切我來應付。”唯一的右手掩上斗篷,繫緊帶子,囑咐,聲音從頭上傳來,“你可要咬緊牙,千萬別再睡過去了——我加緊打發走那群人,安頓了那笙,我們一起回去。”

“嗯。”在黑暗中,她應了一句。忽然間,感到說不出的踏實和安詳。

外面剛到清晨,但是室內輝煌的燈火卻徹夜不熄。

摒退了採荷,如意夫人親自在榻邊守著,靜靜看著沉睡中的傀儡師。

絲線都已經全部接回到了那個小偶人身上,在燈下閃著若有若無的光,透明得宛如不存在。那個叫做阿諾的小偶人此刻也安安靜靜地呆在床頭,表情呆滯——方才所有引線猛然間的斷裂、似乎對這個偶人造成了極大的損害,讓它關節全部鬆動脫開。如意夫人花了好大功夫、才將關節一個個接回。

然而,轉頭之間,她詫異的看到了榻上沉睡者全身同樣慢慢滲出了鮮血!

蘇摩的臉色是平靜的,然而平靜之下、彷彿有暗湧反覆漲退,在他和他的人偶之間洶湧來去,順著連著他十指的戒指的透明絲線、宛如波浪慢慢起伏。

悄無聲息、傀儡師身上的血消失,碎裂的肌膚彌合,一切都彷彿未曾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