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謹慎的妖怪,雖然這幾塊石頭看起來沒什麼威脅,他也不願用身子去挨受。小孩子骨肉未勻,又沒有什麼法力,一向是他最不喜歡的食物。正想放過胡炭繼續捕捉胡人,遠遠站在陣局外的錯綱卻發出一聲驚咦。
“住手!”錯綱喝了起來。
亢應行事總是留有餘度,聽到說話便停了動作,他以為錯綱察覺了什麼危險。然而另一隻魯莽的妖怪卻全然沒有危機觀念,對方五人滿身傷疲,料想沒什麼威脅。一見亢應愣神,機會難得,當即舍了難纏的雷閎,飛快的在亂石間跳躍,瞬間就撲到坎察身邊,“這個是我的了!”他哈哈大笑,一掌插穿了胡人的腰腹,提著身體飛掠到一旁空處。錯綱的那聲阻止已經被他忽略過去。
“看那個小孩子!”錯綱關心的重點不是坎察,胡人的死活也沒有放在他的心上,他指著胡炭說道。亢應一個倒縱掠回到他身邊,也皺著眉去打量胡炭。錯綱一向謹慎沉穩,不是個大驚小怪的人,他在這時候出言阻止,必定是發現了一些事情。
“咦!他的氣息!”才觀察了一會,亢應便也發現了端倪,他吃驚的瞪大了眼睛,和錯綱對面相覷,“是他?!”
“應該沒有錯,”錯綱點了點頭,“八九年時間,也差不多這個樣子了。”
遠遠跳躲在碎巖堆裡那隻粗心妖怪這時終於也察覺了兩個同伴的異常,他擔心亢應會回奪食物,剛才搶到手已經一口咬在坎察肩胛上,吃得齕齕有聲,雖然有雷閎追在身後拼命想要救回坎察,可是剛才一擊驚雷箭已經把壯漢的內息盡數耗竭,連疾捷術都運不出來,怎能追趕得及。暗食的注意力仍然有大半放在亢應身上。眼見著胡人滿身血跡,垂著頭顱一動不動被他提起,已經不知死活。
“暗食,把他放了吧。”錯綱向暗食叫道,搖了搖頭,雷閎聞言停下追逐。
“為什麼?”暗食問道,抱著坎察‘撲’的跳到一塊亂石後面,口中還在咀嚼不停。他警惕的看著錯綱和亢應,只擔心兩人有什麼陰謀算計他。坎察身上鎖有木妖魂魄,滋味的確和以前吃過的人不一樣。
“你看那個小孩子就知道了。”
“他不就是那些養蟲的……”暗食飛快的掃了胡炭一眼。可是話只說到一半就停下來了,胡炭雖然塑身成一副古怪模樣。可是跟羅門教的蟲臨伏體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寄身的精魂平和內斂。並無躁意,不像羅門教那樣一旦伏身顯形就兇性畢露無可遮掩。
“咦!他的氣息!”才看了一會,粗心的妖怪便驚跳起來,發出和亢應一樣的驚呼,“他怎麼有簇雪的氣息?”他驚愕的望向兩個同伴,“簇雪說……對了!對了!就是這個小孩!哎呀糟糕!”他忙不迭的鬆開手上的坎察,胡人軟軟的倒在亂石間。
“他好像死了。”妖怪惋惜的看著坎察,回頭向兩個同伴徵詢意見:“那我是不是不能吃他了?”見錯綱和亢應都點頭,他發出嘆息。“真可惜,味道挺不錯的……”
三隻妖怪重新聚到一起,看著莫名其妙的胡炭沒有說話。陣中幾人這時都察覺到事情有了轉機,無不心懷忐忑。
“幸好我不愛吃小孩。”暗食慶幸的說。他舔了舔嘴唇,向被雷閎抱回陣座的坎察再看一眼,似乎猶有未盡之意。
“走吧,”錯綱當先動了身,向著胡炭幾人來時的峽口飛掠過去。“不能在路上耽誤太多時間,五通他們應該已經到了。去晚了要聽他抱怨。”兩隻妖怪聞言也都尾隨而去,三人迅速投入到暗影裡,聽見暗食說道:“五通就比我強上那麼一點點,有什麼了不起。我多吃幾個人就趕上他了。”語音漸行漸杳,遠遠還聽見那魯莽妖怪的叫聲:“……旋刺和秋紅舞……兩個雙紅破進,廣澤才剛剛……不是對手……”
呼嘯的風聲重又成為這空寂山峽裡最激烈的響動。胡炭三人此時都沒有逃脫大難的歡喜。兩大一小都是面懷憂色,竭盡全力救治起坎察。雷閎撬開胡人緊咬的牙關。讓胡炭灌下了一捧符水。可是坎察喉間肌肉已緊繃,符水溢位口角。一盞符倒有六成灑在了外面,縱然定神符療傷有驗,可是面對此時情況,三個人都對救回坎察殊無信心。
坎察的傷實在太重了,雖然還吊著一口氣,然而一隻眼睛已經半闔,眸裡毫無光彩。他後心肩胛上和下腹部巨大的創口,全都是致命的傷害,暗食為了搶食下手極狠,在血肉模糊的傷處盡是斷裂的森白骨茬。穆穆貼這時還在昏迷之中,被剛才亢應的嘯吼餘波所攝,他一直伏臥到現在,若是他清醒過來,見到親若手足的師弟變成這個樣子,還不知道會怎樣傷心。
雷閎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