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頷首道:“我想要看望常七叔。”
有些事情原本不太好安排,可是有常七叔幫忙的話,就能迎刃而解,容易許多。
旁人不夠可靠; 且也做不到。
常書白拊掌而笑; 側首看她,“甚好。說實話,我也正有此意。早先想著了; 只是未曾與你說起。”
阿音沒好氣地斜睨了他一眼,不與他爭執; 徑直往那邊而去。
向著她剛才望著的那個方向; 順著道路兩側的樹木往裡走。許久後,樹木漸漸稀少,周遭愈發清冷。不見僕從往來,更不聞人聲。
這兒有的; 僅僅是紅瓦高牆,還有偶爾傳來的不知來自於何處的鳥鳴聲。
到了最角落的院子裡,不需等人通稟,直接進入院門。
仔細聆聽了會兒,見左手邊那排屋子裡傳來零星叮噹聲; 阿音看了常書白一眼,轉向往那邊行去。
“七叔!七叔!”阿音對著緊閉的窗戶不住喊道:“我來看您了!”
不多時,窗戶吱嘎一聲推開; 露出一張黝黑的面龐。
常七叔見了阿音,咧嘴笑道:“喲!我家十丫頭來啦?”
因著馮旭、邵帆那幫少年們渾叫阿音一聲“十妹妹”,還常喚她“常十”,很喜歡她的常七叔就也跟著這樣打趣。
久而久之的,阿音聽著七叔這樣叫她,反倒是覺得親切得很。
阿音正要說什麼,常七叔卻已經催促開了,“快進快進。我手頭這個還沒弄完,你先進屋等等啊。”
阿音笑著應了聲推開屋門進去。
常書白隨後跟上。
屋子裡散發著一股子鐵器生鏽的味道。桌上和櫃子上放置著大小不一的盒子和各類物品,地上零零散散地放著許多器具,好些都是帶了斑斑鏽痕,唯有一個,鋥亮如新。
常七叔拿氣這支短劍,用榔頭輕輕敲擊了兩下,發出兩聲鳴響。
“聽了沒?”他把那短劍揮了兩下,笑看阿音:“這東西好著呢。還差一點我就能完成了,你且等我會兒。”
幾句話說完,他就好似已經忘了身邊還有旁人,專心致志地繼續敲打手中之物。
常七叔身材不算高,很瘦,也很黑。他拿著榔頭一下下地認真敲擊,即便是在這個沒有生火的冬季屋子裡,依然是滿頭大汗。
阿音看了會兒,發覺有些蹊蹺,卻也沒有開口打斷。待到常七叔停下動作,她才指了那個短劍說道;“我瞧著這個有些不對勁?”
“也沒甚麼。”常七叔說著,把短劍朝向旁邊的一個草垛,又往劍柄的某一處按了按。
“嗖”地一聲,短劍離開了劍柄超前飛去,沒入草垛之中。
常七叔起身去扒拉草垛,不甚在意地道:“……不過是個能夠射出去的小玩意罷了。沒甚大不了的。”
阿音感佩不已地道:“這怎會是沒甚大不了的小玩意?它可是厲害得很。莫說速度如何,單看它的鋒利程度,還有七叔做的這個機括精巧程度,便是我以往從未見過的。”
常七叔是常家最“不務正業”的一個。不做官,不管庶務。好似是這裡最為無用的了。
但阿音知道,常家人用的兵器裡大部分都是常七叔親手所鑄。還有一些機關奇巧之物也是出自於他的手。
阿音說罷也湊到了草垛旁邊幫忙翻看。
她剛一下手,就被常書白給拽回去了。
常書白注意禮數,未曾用手直接碰觸她,而是用手指勾了她腰間玉佩上的絡子把她給拉回來的。
“你可別瞎湊熱鬧,”常書白不顧她的掙扎手中用力讓她無法折轉回去,“那短劍鋒利之極。倘若你一個不小心翻看的時候刺破了手,行箴非得怪我沒守好你不可,能要了我半條命去。”
阿音忍不住道:“哪那麼誇張?”還是想要比常七叔更快找到它。
常書白冷笑著哼道;“你說他到底做不做得到!”
阿音思量了下,依著冀行箴護她護得那麼牢靠的作風來看,若她受了傷,常書白和常七叔還真落不得好去。
訕訕笑了下,雖然心中惦念著,可到底沒在往草垛那兒去了。
常七叔翻了半晌後也就把短劍找了回來。兩指捏著劍頭的上下面,他抬頭問常書白:“太子這麼護著十丫頭?蹭破點兒皮都不行?”
“可不。”常書白抱胸立在阿音身旁,語氣十分肯定地道:“小時候就護著,如今大了更是護著,連個頭髮絲兒都不能亂了。不然可是有我們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