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跪著的是白藏。白藏深深的低著頭,沒有人可以看得見他的面孔,只有聲音自地面很近處傳來:“罪臣白藏,叩見陛下!”
魔帝道:“白宗主何罪之有?”聲音威嚴中帶著親切的意味,似乎既有威儀,又不失體恤下情之心。
白藏答道:“臣逆子白澤斗膽來犯都城,實乃大罪。”
魔帝微笑道:“適才雷宗主已經將情形盡數說了。白宗主陣前斬子,實在是忠心耿耿,又哪裡有半點罪愆?你且平身。”
白藏應了一聲,站起身來,眼光瞟過站在一旁的雷傷頭頂,卻連正眼都不曾看他。
雷傷心中大是不暢,只是默然。
魔帝又道:“諸位愛卿,今天狼來犯,各位可有什麼良策退敵?”
白藏上前一步道:“夜叉族神勇過人,天狼一族難以匹敵,只是今日一戰,夜叉族被羅漪手中金光一照,竟自不戰而退,不知是何道理。臣以為,我等不可一味依賴夜叉族才是。”
雷傷哼了一聲道:“白宗主是怕夜叉族搶了你的風頭吧?”
魔帝轉頭道:“雷宗主有何看法?”
雷傷道:“微臣的想法正好與白宗主相反,這連日之戰,多是夜叉族之功,白宗主雖為一軍之帥,只是我看風族戰士也不抵什麼用場。不如令夜叉族宗主摩軻為帥,說不定便可一戰而定。”
白藏道:“若是再戰之時,敵方又用金光克之,夜叉族人又當如何?”
站在一邊一直不吭聲的摩軻忽道:“無妨。”此人身高八尺,渾身肌肉虯結,甚是魁梧,便是那張黝黑的臉上也是肌肉齎張,看上去甚是猙獰。只聽他續道,“天下沒有什麼可以剋制我族。”
白藏搖搖頭,一臉不信的模樣。
摩軻一裂嘴,也不知道是笑容還是怒容,道:“當日解開我族禁咒的,便是與此彷彿的一道金光,今日我等以為我族恩人前來,是以才會退卻。”
魔帝哦了一聲道:“那來日再戰,料必無礙?”
摩軻哼了聲道:“陛下放心,我族必可保陛下一統魔界。此乃天意,無人能抗。”
白藏忙道:“行軍作戰,又怎可憑一虛空難測之天意而定?”
此言一出,魔帝一聲冷哼。在他聽來,白藏的意思竟似是否定了他統一魔界是天意所定。實在令他大是不快。
摩軻也道:“你曉得什麼?我族可是親耳聆聽得天音,才前來輔佐陛下的。”
白藏急道:“陛下萬不可令摩軻為帥。此人只有武勇,極少韜略,怎能統領三軍?”
摩軻怒道:“白藏,你什麼意思?”
雷傷一旁陰惻惻道:“白宗主的意思是不是唯有你才可統率三軍,降得天狼。少了你便大業難成了?你謀略再高,難道還能勝過陛下不成?”
白藏只道:“陣前換帥,乃軍中大忌,望陛下三思。”
雷傷在旁喝道:“白藏,陛下英明神武,智慧如海,難道還要你來教麼?”
魔帝原本已大是不樂,再聽得雷傷這幾句挑撥之話,更將整個的臉沉了下來,道:“白宗主,多日統帥全軍,你也累了,且將帥印交與摩軻宗主,歇一陣吧。”說罷一拂袖而起,便自退朝。
白藏臉色慘然,卻已無言。
雷傷心中大樂,臉上滿是得色。摩軻仰著頭,趾高氣揚,志滿躊躇。
轉身走出大殿時,白藏的臉上忽然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卻不知道他喪子在前,失勢在後,又怎地能笑得出來。
夜月正寒,照得整個須摩天一片悽白。白藏站在月下,仰頭看著月中依稀的黑影。這須摩天上的月,便是那須摩天外的玄溟天。這黑影,料便是天狼營轅吧?
天上有淡雲掠過,將這月遮得時隱時現。白藏心頭,亦如雲霓明滅不定。只是在他的臉上,不露半分端倪。
“爹!”一個聲音在他身後輕輕響起。
明知道是長子白霄,心頭卻依舊微微一震,念想到的,卻是次子白澤。
他輕輕一點頭。只聽白霄道:“孩兒已經照父親大人的吩咐,將我族將士盡數撤回,並把帥印交付給摩軻了。”
白藏依舊只是微微點頭,不曾言語。
白霄遲疑了一下道:“爹一心為帝君著想,他卻奪您帥印,孩兒替爹爹不平。”
白藏露出些許微笑來,良久方道:“要是你弟白澤在此,他便不會問了。”說著,心頭又是一陣不由自主的輕顫。
白霄應了聲“是”,忽然將聲音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