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黃沙不是黃金(1)
黃沙。
一眼望去全是黃沙,在陽光的照耀下,沙漠反射出柔和卻有炫目的金色,趁著藍藍的天,此起彼伏的沙丘如魚鱗一般,真是美得讓人心碎。
剛入大漠的時候,丁小寒也曾為這彷彿用金沙堆出來的無邊無際驚歎,可三天以後,當路上不但沒遇到半個活人,就連蟲子也看不到半隻的時候,這一片一望無際,代表的只有食物的消耗,水袋裡水的減少,死亡和恐懼的腳步越來越近。
這一天以來,天地間動著的,除了丁小寒,只有幾隻禿鷹從天際低低的盤旋而過。
聽說禿鷹只吃死人肉,而它們有一種奇異的直覺,在百里之外也能聞到死亡的味道。
這幾隻禿鷹盤旋不去,難道自己身上已經散發出了死亡的氣息?
丁小寒苦笑了一下,他的乾糧昨晚就吃完了,在三個時辰前他喝下了水囊裡最後一口水,從他拿到的地圖看,他昨天就應該到目的地了,可現在已經是他預計到達時間的第二天中午了,他還走在看不到邊際的黃沙中,看不到希望和終點,卻不得不走下去,因為一停下來,才是真正的絕望。
聽說一個人不吃飯可以活七天,不喝水只能活三天,可在這沙漠要命的烈日下,只怕丁小寒在天黑之前找不到水源,他就只能成為禿鷹的食物了。
心裡發苦,恨不得乾脆就躺下去算了,可疲憊而痠痛的腳還在機械的走著,因為心中還有一絲期望,期望下一步奇蹟就會發生。
翻過丁小寒原本以為不可能翻過的沙丘,眼前的景象讓丁小寒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他看到了一條街。
在沙漠中的一條街,街不算長,也不算很寬,兩邊整齊的修著用黃泥石頭壘起來的房子,雖然不想中原的紅牆綠瓦那麼漂亮,可在這殘酷的沙漠,這樣的房子才經得住風沙的考驗。
有房子的地方就會有人,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水。
丁小寒用盡全身力量跑了起來,他的腳踢起來的黃沙模糊了他的視線,等他跑到裡小街不遠的地方,才發現一個不對勁的事情,他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也看不到街上有人或者馬匹駱駝。
他站住了,這才看清楚,街上的房屋早已破敗,半掩在了黃沙中,看起來早已沒了人煙了。
丁小寒心裡很失望,可還是麻木的往前走著,等走到了街上,他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因為他看到在一棟房子的陰影下,站著兩個人。
兩個年級和他相仿的年輕人。
這兩個人本來在低聲爭執著什麼,看到丁小寒,兩人停住了,齊齊看向丁小寒,他們在打量丁小寒,丁小寒也在打量他們。
這兩個人站在一起給人的感覺很奇怪,左邊那個面板是健康的小麥色,眉毛很濃,眼睛不大卻很有神,一笑起來邊眯成了一條縫,露出一口整齊的牙齒。
丁小寒知道他的牙齒又白又整齊,笑起來有四分真誠,三分孩子氣,兩分痞子氣和一份邪氣,是因為他對著丁小寒笑著招了招手:“午時是太陽最毒的時候,你快過來納納涼。”
陰影裡並不比太陽下面涼快多少,可陽光沒有直射到身上,讓丁小寒覺得呼吸卻順暢了不少。
走的更近了,他忍不住又細細的打量了一下這兩個人,左邊這個穿著一件黑色的寬袖絲袍,袖子被他給挽到了肩上,露出一雙肌肉結實的雙臂,整件絲袍用一根同色的腰帶繫住,領口半敞著,露出一截結實的胸肌,頭髮也隨隨便便的用一根絲帶繫住,嘴裡咬著一截草莖,腳上穿著一雙草鞋,整個人看起來頗有些狂放不羈的隨性。
而右邊這個截然不同,膚色白皙到了幾乎看不到血色,五官也俊秀儒雅,頭髮梳得很整齊,這麼熱的天,他穿著一件質地上乘,裁剪考究的白色絲袍,上面用銀線繡出了水紋,腰帶上繫了一個雕工精美的玉佩,神情中透露出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看起來他像是養尊處優,衣食不愁的富家公子,而且是喜歡玩文字的那種,自命不凡附庸風雅的文人。
這兩個站在一起,而且是在這沙漠中破敗的小街上,怎麼看都像是一土匪劫持了一富家公子,然後困在了半路上。
不過無論誰站在衣衫襤褸的丁小寒身邊,看起來都是衣冠楚楚的派頭。
不管對方到底什麼來路,他們既然在這裡,搞不好能給丁小寒一點食物或水,他咳嗽了兩聲,讓乾的快冒煙的喉嚨能發出聲音,他對這兩個人抱抱拳:“在下丐幫二袋第子丁小寒,兩位,請!”
黑衣少年指指自己:“我叫王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