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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謀劃定計

“你攆走我,就剩你一個人,如何報仇?”孟霽看著對方忍恨含悲的神色,卻也是難跟對方置氣。

“誰說我要報仇了?趙廞……趙大都督明明可以殺了我,卻給我留了一條活路,於我而言,有如再生父母,我自然要留在這裡,侍奉大都督左右。”

沈介自以為言之鑿鑿,必能取信於人。

——如果他藏在几案陰影中的那隻手,沒有死死揪住身下薄薄的茵褥,直揪得自己指節發白的話,說不定還真能騙過幾人。

可孟霽知他甚深,又哪裡會信。

自從她得知沈介的遭遇以後,一顆心便堵得難受,此時見了沈介這個模樣,更是痛徹心腑。

可她絕沒想過,劫後重逢,沈介會是這樣一副油鹽不進的態度,卻也是一時無策。

兩人便這麼僵持著,誰都沒有說話,屋內只聞燈花爆開的聲音。

間或有一隻飛蛾,撲進油燈裡,發出“滋啦”一聲響。

孟霽轉身走向窗邊,透過窗隙看出去,只見夜色沉沉,不見明月與繁星。

不知過了多久,孟霽忽啞聲開口,“澗松,從出事到現在,你還沒去祭拜過沈伯父吧?你知道沈伯父葬在何處嗎?”

此話如同一支利箭,直插沈介心頭,剎那間,沈介臉上血色褪盡。

沉痾還需猛藥,孟霽繼續朝著沈介的痛處戳去。

“陳功曹把他葬在城郊荒嶺之中,就跟那些無主的墳塋擠在一起。趙廞淫威之下,沒人敢給沈伯父立碑。我來之前,曾去祭掃……”

她哀然長嘆一聲,緩緩走了過來,“可憐沈伯父一生為國效力,到死,墳前卻連一份香火、血食都沒有。

我去的時候,那點土封幾乎被落葉雜草掩埋。至於沈氏其他族人,卻只怕連一抔黃土蓋身,都不能夠。”

沈介僵直的身體難以抑制地顫抖起來,眼眶亦變得通紅,他近乎是用盡全力,才沒有哭出來,手中的茵褥卻幾乎被他抓破——

孟霽輕輕嘆了口氣,往榻上一坐,“阿介,你不會做戲,真正趨炎附勢的人,不會是你這樣的反應。”

孟霽說著,強行拉過沈介的手,不由分說地,將他幾乎痙攣的手指一一扳開。

“真正奴顏婢膝,兩面三刀的人,反而會哭得很傷心,會在我面前大罵趙廞無恥,會賭咒發誓此仇不共戴天。

等我一走,再換上笑臉,去侍奉那狗賊。”

沈介渾身一抖,用力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又往榻裡縮了縮,“誰說我不去的,我只等大都督從軍營回州牧府,便會去侍奉。”

“你當真不打算報仇?”孟霽凝眸看他。

沈介面上半點人色都無,卻依舊咬著牙道:“不打算。”

“既如此,我也不強求,”孟霽略一頷首,“不過沈伯父待我如親女,他的仇,我不能不管。你不去也好,我自去殺了趙廞。”

語畢,孟霽便站起身來,徑自朝外走去,她步子大,走得快,話音剛落,就已經開啟了門。

“明徹!不可!”

沈介連鞋都來不及穿,竟是猛地撲了過來,伴著鐐銬拖在地上,發出的刺耳聲響,堪堪在孟霽跨出門前,攔住了對方。

“那趙廞如今日日宿在軍營之中,你貿然前往,只會如羊入虎口,妄自送了性命!”

“雖千萬人吾往矣。”孟霽昂然道。

“你可知道趙廞手裡到底有多少兵馬?如今囤駐何處?營內又是如何佈防?”沈介是真的急了,“你就這樣去,只怕連趙廞的人都尋不到!”

“那你幫我綢繆一二?”孟霽一回頭,理所當然道。

沈介一滯。

“那我自去。”孟霽見他不說話,扭頭就要往外走。

“孟明徹!你!你不要逼我太甚!”沈介被她迫到牆角,幾乎氣紅了眼。

“我一個南蠻,官話也講不利索,字兒也不認識幾個,又是剛到成都,人生地不熟的。

你不幫我,我又如何搞得清楚這些情況?阿介,你就忍心我白白送死?”

孟霽的聲音放得很柔,很軟,像是哄人,又像是撒嬌,卻是半點沒有退讓的意思。

沈介把頭扭過一邊,心中天人交戰,他固然不想讓孟霽為自己涉險,可他又如何不知道孟霽的脾氣秉性?

她說了要為沈氏報仇,便是一定會去的。

“罷罷罷!自你我相識以來,我幾時拗得過你。”沈介最終還是妥協了。

“這就是了。”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