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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深入虎穴

他留著吧。何必跟主公對著幹,平白惹了主公不悅呢?

再說了,他也能揣摩到趙廞那不為人知的小心思——

這世上誰能用閹人伺候?那必然只有洛陽皇宮裡面那位。

他趙廞眼下還不敢稱帝,可暗搓搓地過過這帝王癮,卻還是可以的。

思及此,杜淑只好是不情不願地一拱手,“主公……言之有理,是下官小題大做了。”

跟主公服完軟,杜淑卻又再度橫眉看向沈介,“大都督肯留你一條性命,如此大恩,你將何以為報?”

沈介忙伏地以對,“奴婢身無長物,唯粗通文墨,願效太史公故事,為大都督執筆。”

杜淑用鼻孔覷了眼跪在地上的人,“無知小兒,也配與太史公相提並論?你能做李延年,侍奉好大都督就算你忠心了。”

“是。”沈介誠惶誠恐地,將身子伏得更低了。

不管沈介面上是如何的戰戰兢兢,內裡卻是並無半點驚懼。

早在沈介決定孤身一人留在州牧府的時候,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他連生死都已經置之度外了,又哪裡會在乎這連番的羞辱呢?

可惜他這份唾面自乾的泰然自若,並沒能維持多久。

——當趙廞命人摘下他的鐐銬,他便已經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及至他端著食案,跟著別的僕從魚貫走進宴客廳,竟看到孟霽端端正正坐在趙廞下首,還衝自己擠眼睛的時候,沈介徹底是駭得魂飛膽破,幾乎摔了手中的食案!

可不管他心裡有多著急,此時也不是說話的時候。

沈介無可奈何之下,也只能借低頭,掩飾住心底的焦躁,規規矩矩地繼續上菜。

心底卻是不斷地揣測孟霽為什麼沒有按照他們事先商量定的,去找李庠,而是轉回到了州牧府。

不過孟霽能成為趙廞的座上賓,原因倒是不難猜到——

只要趙廞有向南擴張的野心,便不可能錯過孟霽這麼一個能代表南中勢力的大姓子。

送餐的間隙,沈介豎起耳朵,儘可能不錯過任何一個重要資訊。

此時站起來舉杯的是個中年人,沈介看著有點眼熟,一時卻也想不起來叫什麼,只記得是趙廞的心腹。

“……下官夜觀星象,見晉星衰弱,而趙星黃燦耀目,所謂‘星黃者王’,此為天時;

自古蜀土四塞,易守而難攻,此為地利;

六郡十萬流民遠道而至,堪為臂膀,此為人和。天時地利人和俱全,大都督可高枕無憂矣……”

在一步跨出宴客廳後,沈介終於記起,說話的人是益州別駕張粲。

這位益州別駕剛一坐下,新任的參軍費遠便接上了話:

“天命在我大都督!”

許弇有些不屑地掃了眼這些同僚,只覺他們個個都是鼠目寸光的馬屁精。

“益州眼下雖安,可到底獨木難支,若是晉廷兵臨城下,又當如何?”

許弇冷不丁的這麼一句話出口,廳內熱火朝天的氛圍登時一涼。

張粲一肚子的奉承話被憋在心裡,有些不悅地橫了許弇一眼,“劍閣高聳,北道又有李庠李將軍駐守,晉兵如何進得來?”

“若晉兵自梁州而來呢?梁、益之間,何來天險?”許弇冷哼一聲。

大抵是許弇此言的火藥味有點重了,座中有一刻的安靜。

主座中的趙廞摸了摸杯盞,並不說話。

杜淑掀了掀眼皮,“不知許將軍有何高見?”

“大都督雄才偉略,又豈能框限於益州一隅之地?”許弇站起身來,“若能南取寧州,集兩州之力,又何懼晉廷?”

於是,滿座的目光便又集中到了那位南中來客身上。

孟霽知道這是到自己表態的時候了,她把銀箸放下,也跟著站了起來。

“若說是別的地方,孟某不敢輕易誇言,可若是大都督有意寧州之地,我朱提孟氏及百濮山民,皆願投效大都督,以助大都督拿下南中。”

少年的聲音清朗有力,擲地有聲,聽得趙廞幾乎飄飄然,也不由他不飄——

他想要佔據益州,老天就送來了六郡流民及李氏兄弟,他想要南中,老天就送來了孟氏子。

連他都相信自己是天命所歸了。

於是飄起來的趙大都督是如此承諾的——

“若有一日,拿下南中,必封明徹賢弟一個南中王。”

嚯,可真大方,畢竟人家趙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