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比承業要小著好幾歲,但是那種沉凝的氣度竟比哥哥還要強上幾分,不由更是高興。
就教訓起了兒子:“你們都是我楊家的子孫。我們楊家沒有別的,靠的就是讀書養氣,在學問上頭下功夫。老太爺在你們這麼大的時候,舉人都已經考出來了,再看看你們,吃飯穿衣多少丫頭婆子伺候著?這一次不說別的,都把童子試給我過了。尤其是業兒,你已經十五歲了,若是再沒有個秀才的功名,楊家沒有你這樣不肖的子孫!”
“兒子省得了!”兩個人連忙躬身答應。
“難得有點時間,我要好好考校一下你們的功課。”想了想,沒有拿剛剛講過的《論語》,卻隨手抽出一本《中庸》來,指著承宗道:“宗兒先來。”接著就考校起他們的功課來。
承宗不慌不忙,顯得胸有成竹,先按要求背誦了一段書中內容,又講解了一番經義,大老爺雖沒說什麼,臉上的神色卻越見緩和。
問完了承宗,大老爺還是很滿意的。轉頭又問承業。承業這時卻手心裡冒汗了。這些日子,嫡母那邊送來四五個的女孩子,長得都很水靈。他最是憐香惜玉的性子,其中又有一個叫黃鶯的,不但長得嫋嫋婷婷,還頗有幾分才情,勾著他不是吟詩就是作畫,便是先生講學的時候,都是心猿意馬的,散了學哪裡有時間溫書?
在外頭,小廝們又攛掇著他認識了幾個京城裡的浮浪子弟,見他是首輔府的公子,哪個不緊著巴結,這些人裡頭什麼歪瓜裂棗沒有,在他們的引誘下,整日裡呼朋引伴,下館子開詩會,雖還不至於眠花宿柳,卻把課業荒廢了不少。
如今老頭子問起他的功課,他便有些期期艾艾的。一段《中庸》背得磕磕巴巴。經義也解釋得驢唇不對馬嘴。
大老爺越聽越生氣,狠狠一拍桌子:“你這個孽障,怎麼你的功課不進反退,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不成?”
承業嚇得一下子跪倒在地,連連磕頭:“父親息怒,兒子愚鈍,惹您生氣了。回去兒子一定頭懸梁錐刺股,努力上進,再不敢惹父親生氣了。”承宗見哥哥跪了,自己站著不好,便也在他的旁邊跪下了。
承業不說還好,越說大老爺越生氣,一個茶杯就扔在了他的腳邊,“啪嚓”一聲摔個粉碎,連茶帶水濺了承業滿褲子都是。“你以為你的那些腌臢事我不知道!我是看你年紀已經這麼大了,給你留著體面!不知道自省自警,小小年紀就知道拈花惹草,你看看你腰裡帶的那是什麼東西,一個荷包用嫩紅色的,你是個女人麼?”
一陣臭罵,承業唯唯應著,一句話不敢回。大老爺罵了一陣,最後吩咐:“你現在就給我出去,跪在你自己的院子裡背一個時辰的書。到童子試之前,除了家學裡讀書,你給我老老實實呆在自己院子裡讀書,若敢踏出院門一步,我打折了你的狗腿!滾!”
打發了兒子們出去,又將平日裡服侍承業的幾個小廝叫進來盤問一番,小廝們戰戰兢兢的,只說二少爺循規蹈矩,偶爾出府也是以文會友,並無旁的。大老爺見問不出什麼,只好吩咐道:“好生伺候著!哪個要是敢帶著哥兒學些有的沒的,別怪我知道了手辣,我將他活活打死了餵狗!”見小廝們一個個嚇得兩股戰戰,也就讓他們下去了。
他煩躁地在書房裡走來走去,想起柳姨娘幾日裡影影綽綽的,總在向自己暗示著大太太不安好心。大太太這個人他是清楚的,刻薄小氣不能容人,看她一直沒有短了業哥兒的用度,本來還以為她終究知道顧全大局,想明白了她未來的依靠總歸要著落在這兩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庶子上頭。
眼見著業哥兒越來越不爭氣了,難道這竟真是大太太攛掇的,大太太竟安了這樣惡毒的心?
他和大太太的感情早就淡了,大太太看不慣他寵愛柳姨娘他也是知道的。可是大太太畢竟是太后的侄女,就算自己這個做丈夫的,也總要給她留幾分體面。
真是越想越煩躁。
正好這時候管事又進來問他是否要擺飯,大老爺便道:“你去二門上回一聲,今天我在太太那裡用飯。”
怡寧居得到訊息的時候,大太太已經吃過了晚飯。大老爺已經有日子沒來正院了,大太太急忙吩咐小廚房趕著做幾道大老爺平日裡愛吃的菜餚,又在丫頭的服侍下換了一身衣服,重新梳了個髻,插了幾支珠翠首飾。剛捯飭完,大老爺就進了院門。
大太太忙將大老爺迎進堂屋,說道:“老爺還沒用飯吧?我已經叫小廚房的人預備下了,很快就得了。下廚的是馬貴家的,你平時最愛吃她做的菜。”丫頭們端了溫水進來,大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