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越自然也巴望著功成名遂、裂土為王,而大王您卻又早沒留心到這個問題……”張良沒有明說:你劉邦胃口也太大了,既想馬兒跑得歡、跑得快,卻還不給馬兒草吃。
“是啊,子房!這都是本王的疏忽啊!你看該如何是好呢?”劉邦又一次深切地意識到自身的渺小了。
“這個嘛,只要大王忍心就是!今大王若能割讓出睢陽以北至穀城一帶皆作為彭越為王的屬地,而不妨再從陳地以東至沿海一帶就都割出給予韓信,且者韓信故鄉在楚,故而他的本意也是非常希望能得到自己故鄉之地的,富貴以歸故鄉,世之常情、人之極願也……其他的無須再多言,只要大王能出捐此二地以許兩人,使其各自為己而戰,則楚易破也。”
事已至此,劉邦心裡雖然非常得捨不得,但是大敵當前,而且韓信、彭越羽翼已成,他就只好接受現實、聽從了張良的建議。其實,他自己也不是看不出此中微妙,只是總下不了決心而已,就差有人再來輕輕推他一把了。結果,劉邦割地封王的詔書很快便分別下到了韓信、彭越二人那裡,他兩個一陣欣欣然之後,於是就各引自家的主力部隊趕來同漢王劉邦匯合。
其中,彭越軍不過數萬之眾,而韓信部陸陸續續從各處基本完成集結時,其總兵力已不下於三十萬眾①,而且看上去竟是如此得訓練有素、令行禁止。直把個劉邦都驚得一愣一愣的,也因為此時的漢軍主力(非全部)早已在與項羽部的持續拼耗下只剩下不過數萬殘兵敗將,劉邦乃不禁似當初的龍且那般感嘆道:“唉!韓信這小子的身子骨果真是硬了!”
他得再認真地尋思一下對付韓信的招數了。
到了這年十一月,劉邦的族弟劉賈率領一支漢軍南渡淮水,以至兵圍楚軍的大後方壽春,而楚軍的大司馬、一向被項羽視為肱骨之臣的周殷竟於此時叛楚投漢。更可氣的是,周殷竟領兵血洗了楚國不少地方,又在九江一帶徵募了大量壯丁充軍,之後他便又策應並參與了淮南王英布在淮南一帶的軍事行動,隨後他二人在行軍中又屠戮了城父一帶,妄圖徹底損傷楚軍的元氣。不久,他們兩人各率其部便追隨著劉賈去到了中原同劉邦大軍會合,與項羽最後決一雌雄。
十二月的時候,韓信率領大軍重溫了三年前的舊夢——再次奪取了楚都彭城,並把項羽主力部隊逼退到了南面的垓下一帶。
漢聯軍既已從四面齊集,看來項羽的末日真的已經不遠了。
① 一般來說,大多數軍隊都是戰時臨機招募的,一俟戰爭結束便要馬上解散,一來國家養不起,二來怕其日久生亂。 。。
第2小節、似曾相識(上)
物換星移,幾度春秋,勝敗難期,攻守易形,這次要輪到項羽仰天長嘆了。
就這樣,當四十餘萬漢聯軍從四面雲集而來時,昔日不可一世的楚軍則已然陷入了窮途末路,其主力部隊也被縮減到了不足十萬人馬,不僅士氣普遍低落,且近乎是在餓著肚子與漢軍拼命了。假使不能殺出一條血路來,那麼楚軍兄弟們也只有餓死這一條路可走了,因此他們便不得不被迫儘快與漢軍一決那最後的生死。
強弱之勢也已然易形,想當年鴻門宴時,劉邦軍十萬之師就硬是被項羽手下的四十大軍給嚇倒了,不能不委曲求全,而今風水確乎又輪轉過來了。然而,儘管漢軍已經在人數上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可是他項羽卻又絕非一個輕易肯服輸的人,他還幻想著同當年鉅鹿大戰時那樣創造出奇蹟來呢——而他那驚人的爆發力,也正是韓信所一直最為忌憚的。
儘管感到了些力不從心,可項羽仍然在為那最後時刻的來臨而做著精心的準備,只是他的虞夫人卻比他看得透徹得多,看得幾乎一針見血。人心向背既已掉轉,且楚軍而今也已成強弩之末,當年的雄風豈能重振,尤其那韓信更不是王離、章邯之輩可與相提並論。
於是,她便勸他不如干脆捨棄一切,兩個人逃亡,去過那平靜安寧、與世無爭的生活,不過她的霸王卻是不見棺材不會落淚的:“劉邦老兒,欺人太甚,不除老賊,我心何甘……”無奈之餘,她便又追念起了當年自己和韓信的那點私誼。
當男人們鬥得難分難解之時,也便該女人上場了……
十二月的寒冬,又飄起了那多情而純潔的雪花,一如整整六年前,那一天她不遠千里、頂風冒雪,來尋自己心中的上將軍,只為能再見他一面。那時的她是那樣的焦灼,而今她的心底同樣不安,她想到那雙眼睛,但又分明看不透它。
風雪交加的彭城,作為齊王的韓信正在這裡精心地部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