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二陛下說由他衛戍帝都拱衛皇宮,他能理解。
可是為什麼還要加上一句他是李二陛下手中的利刃,凡出現圖謀不軌篡逆者,都由他郭業來替李二陛下行使先斬後奏之權?
利刃……圖謀不軌篡逆者……先斬後奏……
郭業冷靜下來仔細尋思著其中的真意,很快,他便明白了李二陛下的真正用意。
圖謀不軌篡逆者指的是誰?
不就是太上皇李淵、太子李承乾、魯王、道孝王、荊王、還有侯君集等人嗎?
利刃是什麼?不就是刀嗎?
先斬後奏是啥意思?不就是先殺了再說嗎?
這可不是殺普通的亂臣賊子,而是李二陛下他爹,李二陛下的兄弟,李二陛下的兒子,還有李二陛下的心腹臣子。
這些人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是風口浪尖的人物。
媽蛋,李二陛下是要自己代他捉刀,替他背上弒父殺兄屠子的千古罵名啊!
臥槽兒,不帶這麼坑人的啊!
旋即,郭業臉色驟變,張嘴就衝李靖喊道:“老帥,我不行啊,這事兒還是老帥你來穩妥,我甘願當老帥您的馬前卒。您指哪兒,我便打哪兒,成不?”
“嘿嘿,郭業,你就別推辭了!”
李靖顯然已經看透了郭業的心思,搖頭笑道:“這事兒非你莫屬,這是陛下欽點你來行此事的。陛下說了,待他從江南擺駕回宮之後,你這撥亂反正之功,當記第一功。他說不會虧了你小子的。還有,王伯當之事他也可以既往不咎,今後王伯當無需在隱匿山林裡,大可以光明正大地活在陽光之下。”
郭業好像吃了啞巴虧似的,有苦難言,一臉苦澀。
此時他欲言又止,感覺有什麼東西噎在喉嚨,不吐不快。
孔穎達突然嘆息一聲,拍著郭業的肩膀安慰道:“好啦,皇上欽點你做這件事兒自有他的難處,他是一國之君,他是普天下萬民敬仰的天可汗,當年在玄武門已經錯過一次,如今他不能再擔這千古罵名了。不然的話,唉……郭小子,為人臣子者,你該懂得。”
“好啦好啦~”
郭業有些賭氣地擺擺手,哼道:“不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嘛,行,這事兒我接下了,這罵名我替他擔了。反正百年之後,我雙眼一閉,兩腿一伸,也是一杯黃土。那些狗屁史官們唉咋寫咋寫,反正我也看不到。”
孔穎達無奈地嘆息了一聲,看向郭業的眼神多了幾分莫名的神色。
而李靖則是怕了怕郭業的後背,說道:“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有時候,吃虧未必就不是福。明日早朝上,皇上會宣佈下江南南巡之事,到時候,魯王和太子他們勢必又會找你籌謀此事了。如果他們想趁著皇上南巡,在長安舉事的話,你大可答應他們。”
郭業搖了搖頭,道:“不行,他們提前舉事的話,我必須反對。因為我擔心米吉他們來不及在那個時間順利將王伯當從吐谷渾的李孝恭手中營救出。”
“這個你放心!”
李靖智珠在握地說道:“我的黑甲玄兵已經全部進入揚州,順利潛伏了下來,隨時都可以行動救出你那個揚州鹽運使的下屬。至於你那支騎兵,我相信不出七八天,就能從海外歸來。現在離皇上下江南的時間還有一大段時日。在時間上,完全來得及。”
郭業聽罷後,緊張的神色才漸漸舒張開來,說道:“那就好!”
三人又簡單寒暄了幾句過後,孔穎達和李靖才趁著夜色,悄然離開了郭府,各自返家。
而此時,早有魯王安排在郭府門口盯梢的人,將李靖和孔穎達聯袂登門找尋郭業之事回稟進了魯王府中。
次日一早,早朝上,李二陛下便興致沖沖地將自己準備在年後率眾下江南之事說了出來,並宣佈他離開長安之後,由太子李承乾行使監國之權。
此言看不出什麼端倪來,而且也合情合理,自然是得到了朝中眾臣的一致擁護。
一下子,李承乾在朝中的地位便水漲船高而起。
而別有用心之輩已經躲在了暗處,開始了沾沾竊喜了起來。
因為在他們看來,李二陛下這是給他們開啟了方便之門。
一下朝,郭業便與孔穎達、褚遂良等士林清流系分開而行,剛走出宮門便聽到了侯君集在後面的叫喚。
當郭業停下了腳步,侯君集來到他身邊,輕聲嘀咕了一句:“郭郡公,太子和魯王讓某傳個話,今晚酉時三刻,相聚魯王府密議。先走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