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稠密的雨絲敲打著地面,許明高昂著頭顱,用手指間的縫隙掀開了溼漉漉的頭髮。 他看著那個站在房簷上的人影,那個蒼白且單薄的人影。 醫生的眼底神情張狂,嘴角先是高高的上揚,又不禁咧開了些許。 “所以就是你,在暗中監視我嗎?” 許明語氣輕佻地問道。 姜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緩緩地下蹲,將十指化作了利爪。 “所以,果然就是你。” 黑貓眯著猩紅的眼眸。 “在幕後設計了這一切嗎?” 眼下,雙方相隔的間距並不算遠。 它,已經準備進攻了。 “沒錯。” 許明用鐵鏈扯著身旁的楊阜顯,毫不避諱地承認道。 “你之前所監控的,始終都不過是我的一個分身罷了。” “唰!” 下一秒,四下的雨水突然靜止了剎那。 亦或者說,它們應當是被切斷了片刻。 同時,跟著被切開的還有許明的咽喉。 在一整排雨滴破碎的軌跡中,男人的喉嚨就像是幾層紙般的脆弱。被五根尖銳的指爪,劃開了數條巨大的口子。 當噴湧而出的鮮血,染紅了許明胸前的衣襟,和其足下的水窪時。 姜生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背後。 滴滴粘稠的血液,從貓妖的指頭上緩緩垂落。 幾個呼吸過後,許明的身體便摔倒在雨裡沒了聲息。 楊阜顯呆呆地站在原地。 緊接著,從路邊的居民屋內,竟然又有一個許明走了出來。 “啪,啪,啪,啪。” 他溫和地拍著雙手,表情頗為讚許地望著貓妖。 “強,你好強啊,剛剛的那個,應該不是咒術吧。居然能僅憑肉體就做到這種程度,你這傢伙不會是什麼妖怪吧?” “嗬。” 姜生下意識地還想繼續進攻。 然而這次,許明卻提前叫住了它。 “等等,我不推薦你立刻就殺我,畢竟我的下一個分身可不在這附近了。要知道,我還想和你簡單地聊聊呢。當然了,你也別想著搶走我的病人。因為我給他也做了備份,所以,除非你能夠終止靈魂轉移的遁術。否則,你最多隻能帶走一具乾癟的軀殼。” 醫生對於自己的手段很自信,因為他的靈魂遁術源自三千怨,源自靈能界有史以來最可怕的天才。 所以他願意相信,沒有人可以留下他的靈魂。 而只要他的靈魂能夠逃脫,那他和他的病人,就永遠不會被殺死。 沒錯,多重,就是這麼一個不講道理的能力。 只要資源和材料足夠完備,它甚至可以複製怨靈。 雖然,那恐怕需要付出難以想象的巨大代價。 “咔。” 姜生的手指顫抖了一下,但最終它還是忍住了殺戮的慾望。 “你想聊什麼?” 黑貓一字一句地問道。 這時,於街道的另一頭,魏三也提著箱子走了過來。 很顯然,他亦是在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此地的異常。 只是他的動作,不如姜生那麼快。 “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 用目光輕掃過了,倒在地上的和站在街邊的兩個許明,魏三面無表情地說道。 “不,你來得正是時候。” 許明尚不認識魏三,但他猜測,對方八成也是個靈管處的職員,所以,醫生微笑著,毫不介意地歡迎道。 “我們完全可以一起聊聊。” 說話間,許明的雙手結印。 隨即,一道透明的神隱就覆蓋了整個街區。 普通人開始昏迷。 楊阜顯開始亢奮。 而姜生和魏三呢,則是都輕微地繃緊了神經。 終於,許明開口了,只見他快意地做出姿態,恍若是在用懷抱,迎接著天上的風雨。 “所以,可以告訴我嗎,你們是如何看待這個世界的?” “這不重要。” 姜生冷漠地皺著眉頭。 “世界不需要你我來看待。” 魏三平靜地拎著手提箱。 “不,這很重要。” 對此,許明難免失望地搖了搖頭。 “世界需要我們的目光,否則它將毫無意義。” 醫生說著,乃至面色陰沉。 “你們知道,我是怎麼看待這個世界的嗎。在我的眼中,它毫不真實,毫不公平,毫不正義。” “虛偽,欺騙,隱瞞,妄言。” “以上的種種,聯手造就了這個病態的世界。” “人與人之間喪失信任,於是我們弱肉強食。” “因為曾經出現的騙子。” “愛人不再相信忠貞。” “親友不再相信忠誠。” “民眾不再相信高尚。” “個體不再相信他人。” “對外界的疑慮,將我們每一個人都孤立了起來,將我們每一個人都變得扭曲。” “我們甚至不再相信生養者對我們的愛,我們看不清他人的思想,於是我們開始恐慌,開始憎恨,開始考慮先下手為強!” “猜疑鏈讓一切都土崩瓦解!所有的社會進步,所有的制度改革,在人心面前都是笑話!” “但是如果,但是如果,我們可以讓人心再無遮掩呢?” 話說到這,許明方才牽動了楊阜顯身上的鐵鏈。 “他,就是我找到的方案。” “利用他,我可以將人格分裂症變成一種傳染病。” “然後,再透過我對分裂的控制,人們的思想就會暴露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