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漏了底兒!
其實像許觀老爹這種情況,為什麼會很麻煩?難道他帶著兒子偷偷逃跑不行嗎?
許老頭這麼大年紀了,還能把他們怎麼樣?
實際上這裡面牽連到了許氏家族,這是個龐大的群體,如果許觀和老爹私自逃跑,就可能被他們找回來,然後按照族中規矩,嚴加懲處,甚至是要了他們的命。
所以許觀一直咬的很死,他補償是補償整個許氏宗族,因為他們害怕的,也是整個許家。
可是到了許老頭這裡,他利令智昏,眼瞧著要挾不了許觀父子,索性就只是要錢。
許觀毫不遲疑答應,他立刻當著面,寫下了一份文書,他以自己在華夏書坊的股份擔保,每年拿出五百貫,用來贍養外祖父,直到百年之後。
寫完之後,又請在場的所有人見證!
等到一切都做完之後,許觀這才邁步進了許家的門……又過了一陣子,他攙著一個男人,從裡面出來。
當踏到門外的剎那,許觀止不住悲聲,哭著道:“爹,咱們重新活了!”
許老爹怔了好久,他抬起頭,茫然看著周圍,看著那麼多鄉親百姓,他下意識往後推,許觀死死抓住他爹的胳膊。
“別怕,這都是孩兒帶來的,這些同學和鄉親們,是給咱們撐腰的!”
許老爹又是愣了一會兒,突然他撒腿就跑,跌跌撞撞,從人群當中穿過,一雙破爛的草鞋,讓他甩丟了,然後就光著腳跑,身上的破爛衣衫,也被撕扯開,露出嶙峋的骨頭,還有密密麻麻的傷痕。
學生和鄉親們看到許老爹的傷疤,無不驚駭。
僅僅這一幕,不要多說,大傢伙都已經心知肚明。
無怪要改回黃姓,許家實在是太過分了!
就這樣,這個中年男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縱身跳進了清澈的河水裡,他撩起清水,一遍遍擦洗著自己的身體。
他又活了,他想洗個乾淨,洗個徹底!
許老爹仰著頭,發出野獸一般的咆哮,彷彿要把胸中的苦悶都釋放出來一般……
看到這一幕,眾人無不悲憤切齒。
要不是滿腹委屈,又何至於此!
張庶寧看在眼裡,急忙對身邊人吩咐,給弄兩套衣衫來,一大一小……因為許觀也跳進去了。
父子倆在齊腰深的河水中,笑著,叫著,互相沖洗,肆無忌憚。
多少年了,第一次發現老爹居然會笑,他笑起來還挺好看的!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衣服送來了,父子倆也徹底洗乾淨,換上了嶄新的衣服。
許觀和父親走到了人群前面,昂起頭,自豪道:“從今往後,我叫黃觀!”
“我叫黃觀!”
人群當中,一陣沉默,張庶寧帶頭拍起了巴掌,隨後方孝孺,胡儼,景清,夏知鳳,還有許多鄉親同學,都跟著鼓掌大笑,替他們父子開心!高興!
黃觀拉著父親,走到了大家的面前,突然他雙膝跪倒,父親也跟著他一起跪倒。
“拜謝諸位同學,拜謝鄉親們!多謝大傢伙主持公道!”
父子一起磕頭,淚流滿臉。
眾人連忙把他們攙扶起來,大傢伙又是一陣說笑。
此刻方孝孺突然道:“張相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什麼贅婿,童養媳,買賣婦人,收養小廝,遺棄女嬰……還有什麼三姑六婆,皆是歷代遺留下來的渣滓。我大明立國十年,以大明為國號,就不允許有這些渣滓存在。就必須拿出力氣,滌盪乾坤,建造一個大光明世界!”
“我提議,咱們濟民學堂,這麼多學子,就該站出來,移風易俗,替百姓伸冤。我們讀書是為了什麼?還不是報效國家,救濟百姓!我覺得咱們要動起來,要拿出精力,要讓這個國家,變得更好!”
方孝孺的話,很是打動了一些人,胡儼也點頭了,“確實,空有法律,還不能落實……高年級的學長,明曉法令的同學,都該行動起來。遠的不說,就從江西開始,從星子縣開始!要主動剷除妖邪,打出一個朗朗乾坤!”
眾人熱血奔湧,很是興奮,都贊成這個主意。
只不過一堆學生,似乎也面臨著一個問題,不用上課嗎?
正在這時候,齊泰和練子寧兩個人也趕來了,他們先是聽聞了黃觀的事情,又詢問了大傢伙的打算,齊泰笑道:“同學們,你們的想法很好,張相已經跟濟民學堂的老師們說了這事。我們雖然不能去斷官司,但是打抱不平,見義勇為還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