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是Benny
下樓去住,那就意味著她也要下樓去住,跟那麼多單身男人住在很近的地方。
但最終老闆還是叫老伯下樓去住了,雖然老伯牢騷滿腹,也沒辦法。她問Benny為什麼不下樓去住,Benny
說:“下面全是男的,只有一個洗手間,你怎麼方便?”
“那老闆讓自己的爹到樓下跟打工的住在一起,他沒意見?”
Benny說:“他有什麼意見?他老爸每天都擦正紅花油,讓他在樓上住,小baby怎麼受得了?”
自從老闆的女兒出生後,Benny就總在海倫耳邊說:“我們也生一個吧。下班回來,不管有多累,看到小baby
就一點也不累了。你上學沒時間帶,就把baby放這裡,讓老闆的媽媽幫忙看著,我們再去請個babysitter就行了。”
她何嘗不想生一個?但她每次都哼哼哈哈地應付,一是因為她跟李兵的事還沒弄好,她哪裡敢生?最重要的是:雖然他們什麼避孕措施都沒采取,但就是沒懷孕。有時她發現自己在排卵,就專門開車跑到
Benny那裡去,但還是沒懷孕。她越來越相信“小指短,子嗣少”的說法了。
她為這事很著急,如果她不能再生孩子了,她就覺得更對不起Benny了,他那麼喜歡孩子,下班了,洗了澡,總要抱抱Jessie
。如果她生不出孩子,她只好離開他了。
她有次就把這個意思跟Benny說了,Benny
把自己的手伸出來看了半天,又把她的手拿起來看了半天,安慰說:“我們兩個人的小指都不短,肯定能生。不要亂想,我們還年輕,還有很多機會。”
Benny後來就不提孩子的事了,但她心裡仍然很著急,她給自己定了一個deadline:如果2002年底她還沒懷孕的話,就放
Benny一條“生”路,讓他找個阿文這樣的女孩,成立一個幸福的家庭,她不忍心因為年齡差異和孩子問題使他的生活不幸福。
她真的很佩服阿文,有時甚至希望阿文當初看上的是Benny,而不是老闆,那樣Benny
就有一個幸福的婚姻了。阿文又勤快又能幹,生女兒的當天,還在餐館幹活。幹著幹著,覺得腰很痛,而且見紅了,才叫老闆關了店,把她送到醫院去。生完孩子,還沒滿月,就又回店裡開工去了。
阿文告訴海倫,說她從來不領工錢,都放在老闆那裡,阿文也不知道自己每個月的工錢是多少,從一開始就沒講過這事,阿文也無所謂:“我要工錢幹什麼?想用錢就問阿毅拿就是了。再說,這裡哪有地方用錢?”
開始海倫很替阿文捏一把冷汗,因為阿文和老闆沒結婚,只在孩子的出生證“父親”一欄裡填了老闆的名字,Jessie
是跟媽媽姓的。老闆解釋說不結婚是為了賺國家的錢。剛好JESSIE
生下來時,肚子上有塊地方沒長攏,一生下來就要做手術,費用很貴。老闆沾沾自喜地說:“你看,我英明吧?如果我們結了婚,這筆錢不是該我花了嗎?現在全部是國家出。”
海倫覺得阿文很冒險,餐館沒有阿文的份,房子也沒有阿文的名字,這兩樣上面也沒有Jessie
的名字,阿文又不領工錢。如果哪天老闆不要阿文了,阿文馬上就身無分文了。
但阿文好像從來不操這些心,每天都很樂呵呵地生活,懷身大肚在餐館幹活也不覺得是老闆不心疼她。老闆跟包包打幾小時電話,阿文也不吃醋。包包到
A城來辦事的時候,老闆還把包包邀到家裡來玩。阿文沒吃醋,包包反而吃醋了,走的時候很傷心,因為包包早就跟那個越南人吹了。
慢慢的,海倫也就不再為阿文操心了。也許這就是一種愛情,一種她不理解也不敢冒險去試試的愛情,因為後來她發現其實老闆很寵阿文,很快就把阿文的一個遠房舅舅弄到餐館來打工,然後又開始出錢辦阿文的父母移民,還準備在
A城為阿文的父母買房子,因為阿文說跟父母住在一起不好,怕老闆跟“外父外母”合不來。再後來老闆又出錢為阿文的弟弟辦假結婚移民。
她想,愛情可能就是這樣,只能是水到渠成。一門心思算計、討要,反而弄不來了。如果阿文一開始就問老闆要工錢,要房產權,要餐館的股份,恐怕老闆就不會對阿文這麼好了,說不定早就吹了。
她也不認為阿文這樣做是出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