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她的呼喚,努達海眉頭一皺,站起身迎了過來,語氣不是很好道:“你怎麼來了?身體不好就不要隨處走動。”
雁姬身體一晃,好在有甘珠的支撐才沒有摔倒。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捏住了帕子,雁姬擠出一個笑容,回答道:“我已經大好了,所以立刻來看看這位姑娘。那日身體不好,竟然暈了過去,都沒能仔細看上姑娘一眼,實在是有些失禮了。”
聽了雁姬這話,努達海的臉色好看了許多,語氣也親切起來:“這也怪不得你,前段日子忙壞了你了。來,這是碧湖,她姓沈,沈啟大人的女兒。”
雁姬震驚的看著那個隨著努達海的介紹,過來對自己盈盈一拜的女子,沈家?前些日子京城圍剿紅花會的事情,她也是知曉的,不知多少人都受了牽連,而這沈啟沈大人就是其中之一。努達海怎麼敢窩藏罪人之女,還要納為妾?
一看雁姬的臉色,努達海就明白了她心中所想,不悅道:“碧湖本是千金小姐,養在深宅之中,哪知道她父親所為,與紅花會有勾結的事情與她沒有任何干系。皇上開恩,只斬了與反賊有勾結的罪魁禍首,沈家其他人被貶為奴。”
這時一直沉默的沈碧湖淺淺一笑,介面道:“還是將軍救了我,否則我不知會有怎樣的結局。我當時已經絕望了,想著死了也是好的,可那時候,你如同天神一般的出現……”說著,淚眼盈盈的望向努達海,輕聲軟語。
原來,那一日努達海又是大醉後清醒了一些,一想到這個家中兒子對新月的痴念,更覺得在府中呆不下去,便獨自出府,漫無目的的在京城中游蕩。出府不久,就聽到有人議論菜不遠處有不少人牙子發賣新奴,努達海一時好奇跟了過去,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被髮賣的沈碧湖。那時候的她穿著粗布衣服,被捆綁了雙手跪在地上,在寒風中止不住的瑟瑟發抖。但即使這樣,她卻面露不屈,即使眼中含著驚恐的淚水。
那一剎那,努達海眼前浮現的是新月昏倒在自己懷中的蒼白小臉,以及之後含著怒氣斥責自己的嬌豔面孔。站在圍觀的人群中,努達海仔細觀察,才發現這女子竟與新月有三分相似,尤其是那神態和笑容,是別家女子模仿不來的貴氣和堅強!
於是努達海也說不清自己是出於同情還是其他,立刻買下了她,帶回府,卻當著她的面撕毀了她的賣身契。
沈碧湖極為感動,不離左右的伺候在努達海身邊。可她哪做過伺候人的事情,免不了手忙腳亂鬧了不少笑話,但努達海並不生氣,反而覺得她率真可愛,一舉一動都有著大家女子的風範,卻也天真懵懂的惹人憐惜,這與雁姬的端莊賢惠的模樣截然不同。漸漸地,不過幾日的功夫,兩人就生出了感情。
聽了這些緣由,雁姬已經氣得話都說不出了。努達海到底在想什麼,皇上剛將沈家人貶為奴僕,他就公然將人買回來,然後好吃好喝供起來?看看她現在的穿著打扮,竟是不比洛林差的!這是在京城,若是此事讓皇上知曉,他們家到底還想不想活了!
氣得手都發抖,卻不料洛林此時泫然欲泣的插口了:“額娘,碧湖才及笄,算起來竟是比我還小些呢,家裡卻遭了這樣的變故。既然阿瑪能救下她就是緣分,我們寬容一些,收留她吧,讓我們重新給她一個家!”
雁姬氣的仰倒,這是什麼混話!一個奴才,一個罪人,還妄想著奪走她的家?
重重喘了好幾口氣,雁姬鐵青著臉看向沈碧湖,冷聲道:“我也不是容不得人的,只是進了我家的門就要有規矩。這一身的衣服都給我收起來,明日我命人再做了衣裳送來。還有,你要自稱奴婢,哪裡有跟主子‘我’來‘我’去的道理!”
聽了這話,沈碧湖身體一顫,眼中就含了淚,但卻沒有多說,只是柔柔的低頭應了一聲“是。”
可她應了,卻自然有為她抱不平的。首先咆哮的是努達海:“雁姬,你在說什麼!我已經撕了她的賣身契,她不是奴才,不是我們家的下人!”
“努達海!”雁姬終於忍到了極致,也叫了出來:“你瘋了嗎?她的身份是皇上定的,你撕了賣身契也沒用!她必須是奴才,一輩子都是,她的孩子也是!”
“那又如何!進了我的家,我就會護著她,守著她!她再也不是奴才,她是主子,跟我們一樣的主子!她的孩子也一樣,絕不會是奴才!”努達海睜大眼,大聲吼著。
“額娘!”洛林見到他們爭吵有些害怕,但仍忍不住插嘴道:“你是最善良的啊,你不是經常為乞兒施粥嗎?連那些人你都肯同情,為什麼碧湖不行?我們在家裡怎麼對她,外人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