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低下眉來,“看夠了。”
分別那麼久,有許多話要說,但比說話更急切的還有另一件事。沈翼去拉她寢衣的繫帶,氣息灼熱地湊到她面前。她微微往後縮了兩下後,便往他唇上湊了過去,回應他的動作。而後在快感裡沉淪下去,腦子裡什麼都不用再去想,也巴不得就這麼溺死在這如潮水般的欲…望裡。
然欲…望是溺不死人的,在激情褪去之後,身體還會產生無盡的空虛感。在做那事的時候沈翼就感覺了出來,看出了姜黎在發洩,她入情到幾乎要毀滅自己一般,一直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體力都消耗殆盡才罷手。因為她這樣,沈翼在最後關頭沒能忍住,把東西留在了她體內。
那時姜黎臉邊的髮絲已經溼了透,貼在臉側額際,汗水順著雪白的脖頸流下去。她眸子裡尚還有水霧沒有散盡,死盯著沈翼的眸子,問他:“記住這種感覺了嗎?”
沈翼到這裡也終於知道他的感覺不是錯覺,姜黎就是不對勁。他看著她的眼睛,心不自覺地往下沉,便是急迫地想提拉起來,也是無力提起的感覺。他在她眼睛裡,看到了絕望和放棄。
姜黎不迴避他的眼神,還是盯著他,眸子已經變得清明。看著他要說話,姜黎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忽起身開始穿衣裳,清清淺淺地說:“天都快亮了。”
因為天快亮了,所以沒有必要再閤眼睡覺。她們之前私會,有的時間也都不多,這一晚則更少。沈翼也穿起衣裳來,看著她去到月洞窗下的炕前站著,眼睛看著窗外。雖然心裡覺得不好,他還是過去從背後抱住她,輕聲問她:“怎麼了?”
姜黎不說話,微閤眼睛往他懷裡靠靠,而後轉身拉他一起上炕。之後便是沈翼靠著數幾個引枕半躺在炕上,姜黎躺在他懷裡,月洞窗很大,兩個人面向窗外,能看到滿月如銀盤,銀杏樹上已經沒剩幾片葉子。沈翼裹著棉大氅,把姜黎整個包在自己懷裡,與她一同看窗外的夜空。
沈翼抱著懷裡的人,抱得很緊,因為心裡已經有了不踏實的感覺,覺得一撒手怕是就再抓不住了。姜黎卻看著銀杏樹頂端的月亮,嘴角微微彎著,與他說話,問他,“成安郡主走了麼?”
“走了。”沈翼躺著不動,心裡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也是因為這樣,他之前想像說家常一樣問姜黎留在京城這幾個月過得好不好這話都再問不出來。他變得小心翼翼,只還柔聲是問她,“你到底怎麼了?跟我說,是不是我娘她……”
姜黎沒讓他把話問完,她眼睛盯在樹梢頂端那輪明月上,打斷了他的話又問:“她哭了麼?要去那麼遠的地方,一輩子都回不來。到了那裡,沒親沒故,就自己一個人,也不知道自己嫁的人是什麼樣,不知道好不好……”
沈翼沒辦法把自己想問的話繼續下去,只能順著她的話說:“沒有哭,很平靜。”
姜黎目光不動,卻花了眼睛,看著那輪原本邊線明晰的月亮,也看出了重重疊疊的光暈。看了許久,才又開口說:“沈翼,我好累……”
說罷這句後,是片刻的默聲,而後姜黎又接著說:“你走後我就一直在盼著你回來,盼了好久,夏天秋天都盼過去了。現在你回來了,我卻又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你知道麼?我很不喜歡現在這個樣子,只有在夜裡才能等來你,卻也不知道你哪個夜裡才會來。等的時候,就看著油燈一點點燒乾燈芯子……把你等來了,卻呆不了多久,就要看著你走。你總是急匆匆地來……急匆匆地走……”
沈翼聽著她說話,心房一點點皺縮。他看著外頭的那輪明月開始慢慢消隱光線,東面已有微微亮光,天確實快亮了。大氅下,他捏著姜黎的手,跟她說:“對不起,是我讓你委屈了,我待會回去就跟爹孃說,找官媒來這裡提親。”
姜黎嘴角彎起的弧度更高,眼睛裡卻沒有半分笑意。決絕的話堵在嗓眼兒裡,想說卻說不出口。而後嘴角也再勾不上去,嘴唇微微顫抖起來。她忍住鼻腔裡的酸意,撥開大氅,從炕上下來,坐在炕沿兒上,背對著沈翼,說了句:“你該回去了。”
窗外的月亮越來越虛,預示朝陽即將從東面升起來。沈翼聽得出,姜黎這話不是在告訴他時間到了,而是在攆他,和以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樣。心裡涼意森森,有些慌措起來,卻還要裝著聽不懂。沈翼的舉動裡帶上了討好,從背後抱住她,在她耳邊央求:“阿黎,你不要這樣……”
姜黎低下頭來,把頭埋得極低,感受著自己的背後貼在他的胸膛上。她不想哭,眼裡卻還是汪滿了眼淚。她不敢面對他,忽而聲音也軟下來,帶著些微的哽咽之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