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做營妓了,真個豬狗不如。哪怕是去館子呢,你有點身價的,還能挑選一二。在這裡,都是任人擺弄。說不定哪天又要打仗了,還得跟著受罪。”
蘇煙絡說的話有道理,然事實是,不是自己想怎樣就怎樣。這會兒是回京了,大夥兒心裡都有雀躍,也都有忐忑。大約都知道日子會變好些,但以後到底會如何,還是都說不準。
姜黎靠在阿香肩頭上,目光一直隨著天際的雁群移動。她想得還要多些,等她到京城的時候,離開京城便已有一年多的時間。這一年多里,不知道京城都發生了哪些變化。大約市井樣子是沒變什麼的,但是朝中勢力更迭,必然已經不同以往。
那兩個在這一年多常出現在她夢裡的名字——丁煜、韋卿卿,人也不知都如何了。小時候一起花叢裡捉迷藏的場景還能復現在眼前,那時薔薇花開得極盛,密密的綠葉上全是玫紅色的花朵。遠了瞧,像呲了毛邊兒的碎花毯。
☆、44。回京
軍隊在十一月初啟的程,那時已是冬寒時節。而後往下走不多少日子,入了臘月,便開始漫空飄雪。士兵們行軍的時候都穿甲衣,禦寒擋雪,走起路來錚錚作響。女人們偎在板車上,擠做一團取暖,被子還是蓋半截身子,腿腳便也都擱在一處。風雪打在臉上,粘白頭髮,堆成一撮撮雪絨花。
阿香在手心呵些熱氣,用頭巾裹住頭臉,只露出一對眼睛。旁人亦是如此,卻並不能減少多少寒冷帶來的痛苦。姜黎也便縮著身子,擠在女人中間,只把頭埋著。木鑲釘的車輪子,碾過下頭的幹黃土地,來回搖晃。軍隊走得慢,車也很慢,抬頭看著這漫天大雪染白地面,會有種這條路怎麼也走不完的錯覺。
雪下了一陣後,前頭有士兵送來一件裘皮斗篷,對姜黎說:“阿離姑娘,沈將軍讓送給你的,接下罷。”
姜黎抬起頭看了眼那件斗篷,密密的白狐毛在風雪裡有些刺眼。她道了聲“麻煩您了”伸手接下來,而後看看周圍的幾個女人,面上現出為難之色。斗篷只有一件,分攤不開。
瞧出她面色難為,阿香便接了那斗篷直接給她披上,開口的時候頭巾也擋不住飄起的熱氣,說:“你自己穿上罷,別管我們。再走半日也就該停車紮營了,挺得住。等明兒個,咱們再多拿幾床被子,裹身上,看還冷不冷。”
旁人也都說:“阿離你自己穿著吧,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姜黎抬手繫好繫帶,風帽便把頭包了嚴實。感受不到寒風侵骨,她便張開手臂撐了撐斗篷,說:“你們捱過來擋點風,總比沒有強。”人這便捱了過去,藉著敞開的斗篷少擋些寒風。
雪便這麼飄飄揚揚下了大半日不見停,女人們身上落得雪最多,撣了好幾回。等到天色漆黑炸紮下營時,板車尾稍上都落了厚厚一層。停車的時候女人們盡數下車來,要幫著一起安營紮寨。姜黎拽著身上斗篷沿角,在雪地上站著,看著餘下的人下來,把斗篷裹了緊。
在三十幾個人三三兩兩都下了車時,才發現,人堆裡擠著的,已經有幾個女人凍沒了知覺。有人直接上去掐人中,使了幾樣法子都無效用,便只能任其躺著,用被子裹蓋一下。等帳篷搭了好,再把人抬下板車抬進帳篷。而後燒起暖爐灌起湯婆子,好容易才把人弄暖和起來而睜了眼。
原要是有活幹的,動來動去的身上暖和,也不至於被凍暈過去。就是在那車上乾乾坐著,風一吹渾身涼個精透,大半日下來也就頂不住了。這會兒醒了,喝幾口熱水,面色還是極為難看。女人們也不能都圍在這照顧,該幫著忙事的還得去忙。
姜黎跟著阿香去伙房裡幫雜,然後幫著往各頭領帳裡送送飯食。這樣來回跑跑路,比白日裡坐在板車上暖和。姜黎把飯食給沈翼送過去的時候,他剛好梳洗完,穿一身夾棉的寢袍。瞧她進了帳在腳邊擱下食籃後拍了一陣雪,才又拎食籃進來。
而後在案邊坐下,沈翼幫著姜黎一起把食籃的飯菜往案上端,嘴上說:“沒有先梳洗一下去去寒氣?送你的斗篷呢,出來怎麼不穿著?”
姜黎把籃子裡的飯菜都端出來,籃子放在蒲團旁邊,“帳裡有姐妹凍昏過去了,我放她們那給她們聚聚暖。”
沈翼聽有人凍暈過去,自拉了姜黎的手上下瞧了一番,“那你怎麼樣?凍著沒有?”
姜黎搖搖頭,“你那斗篷擋風禦寒,凍不著。明兒車上再拿些被子裹著,應該又會好很多。今天的雪下得突然,又沒停下休息,所以只能這麼硬捱過來。”
沈翼握著她的手,拇指在她手背上蹭了蹭,“是我思慮不周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