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著的自己啊……傅錚心頭越發沉。
他原先沒有軟肋,如今卻深深多了個死穴,一戳一個準!
傅錚一時竟有些迷惘,更不知該如何面對那個人,他似乎連笑都笑不出來。
這天夜裡,傅錚特地與幾人在書房商議要事。待時辰晚了,他方親自去梅茹院子裡說一聲。梅茹那會兒倚在榻上看書,頭髮用簪子隨意綰起來,寬寬的袖子落下,露出如玉的手腕和翠玉手釧。傅錚坐在她的身側,痴痴看著。
梅茹從書後看他,問道:“殿下為何心事重重的?”
“是麼?”傅錚心裡原本就壓著一塊石頭,他沒有在意,只是說:“阿茹,我今天夜裡不歇在你這兒了。”
“怎麼了?”梅茹明顯好奇。
她眼睛亮亮的,和平常一樣灼燙著他的心。傅錚捨不得,卻不得不道:“我還有些公務。這幾天。朝廷在商擬一整年的銀子用度,吵得實在沒法子。”
梅茹也知道此事,她點頭道:“你若是不過來,就讓身邊的人傳個話,不用自己跑一趟。”
見她如此體貼小意,傅錚心裡好暖。摩挲著她的臉,傅錚俯身親了親她,用情道:“可我就是想過來看看你。”
梅茹輕笑。
她笑起來嬌嬌憨憨,是傅錚歡喜的模樣,他捉著她的手,久久不願鬆開。
梅茹催促道:“殿下快過前面吧,省的他們等著。”
傅錚又親了親她,才回自己的院子。
內室安靜,燭火幽幽,時不時跳躍一下。梅茹沉默良久,重新拿起書,視線落在上頭,面容淡淡的,看不出究竟在想什麼。
……
且說為了整年的銀子用度,朝堂這幾日確實已經吵成一團。魏朝國庫空虛,本就四處捉襟見肘,偏偏這個要緊關口,西北大營發回摺子,說是冬日為了抗敵糧餉更加吃緊——這便又多出來一項。
其實每年冬天北邊胡人總會南下,但這兩年越發肆無忌憚,除了每年要進貢,還要搶掠,民不聊生。延昌帝實在頭疼不已。
這事惹得朝中熱議,一時什麼建議都有,或戰或和,還有提議和親的。延昌帝膝下公主不多,適齡的更加少,只寶慧公主一個。若真要和親,恐怕得在旁支中找了。
太子被廢之後沉寂許久,這會兒終嗅出生機,他去李皇后那兒道:“母后,兒臣有個想法。”
“什麼法子?”李皇后挑眉。
廢太子壓低聲道:“讓寶慧去和親。”
李皇后一聽面色大變,狠狠拂袖訓斥道:“混賬東西!”北遼那地方窮山惡水,那兒的人更是凶神惡煞。歷朝歷代和親的公主哪兒有善終的?言語不通,背井離鄉,孤苦終老。李皇后斷然捨不得寶貝女兒去受這種苦楚。
“母后糊塗啊。”廢太子著急分析道,“如今兒臣失勢,正好趁這個機會東山再起。若寶慧自動請纓,屆時父皇定會更加憐惜兒臣和母后,亦會高看咱們一眼。兒臣到時還能送寶慧過去,在父皇跟前露些臉面……”
李皇后安靜半晌,滿面愁容嘆道:“你就是個狠心的!”
這二人同意了,可寶慧公主哪兒肯?她又是哭又是鬧,還要死要活威脅,但她不過就是個女兒家,再被寵被疼,哪裡抵得過皇權的誘惑?想明白這些,寶慧公主愣在那兒,傻傻地哭了。
二月,公主和親一事悄悄被延昌帝掛到了嘴邊。此事甚大,得先遣人去與北遼商議,但這事亦太過丟臉,延昌帝不想鬧得人盡皆知,遂先召鴻臚寺卿與梅茹進宮商議。
梅茹心裡清楚這是傅錚安排的,西北大營那邊是他的人——除去先前的戰功,傅錚娶了她,與孟府之間就變得更緊密——那道要糧餉的奏摺來得正是時候,就是為了將朝廷的水攪得更渾一些。
只是,傅錚自己根本沒有出手,一切便妥當了,這人不可謂不可怕。
梅茹怔怔垂下眼,忽然有些冷,還有些累。
……
這天回府,傅錚問起梅茹進宮所謂何事。梅茹如實說了,又對傅錚道:“殿下還真是算無遺策,畫無失理。”
聽出她話裡的揶揄,傅錚嘆道:“不過是想你高興,替你出氣罷了。”頓了頓,他又想起另外一件事:“阿茹,十一弟這兩日著急跟我商議,說想娶孟府二姑娘為妻,你覺得如何?”
梅茹聞言沒有任何詫異,她贊同道:“自然是好。蘭兒性子穩重,與十一弟恰好相配。”又主動提議道:“明日我還要進宮,正好向皇后提。”
“好。”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