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了事自然要送衙門。”柳瑞琦早等著青瑣這一句,讒笑道:“想救這老傢伙,你回柳府服侍本少爺幾日,這裡本少爺一概不追究,還花銀兩替你們重飾店面,你看如何?”青瑣啐道:“卑鄙小人,妄想!”轉身就走,柳瑞琦惱羞成怒,指揮眾奴:“快過來抓她!”眾家奴放了馮老爺,將目標轉移到青瑣身上。
突然,有個家奴慘叫了一聲。柳瑞琦轉頭看去,一家奴想是受了重擊,在雪地上滾爬著,腳上的靴子不翼而飛。愣了愣,兩隻靴子扔了過來,正砸在他的後腦上。柳瑞琦啊呦一聲,護著腦袋望去,任浮雙臂環胸,英姿勃勃的站在路邊。
“好個攪事的傢伙,不要命了?”柳瑞琦哪知任浮的厲害,叫嚷著眾家奴上去。眾家奴操著手中的傢伙蜂擁而上。任浮冷冷一笑,寶劍已出鞘,在眾人的一片驚呼聲中,家奴們眼前只見一團白影,那寶劍本是削鐵如泥,剎那片刻,眾奴手裡的刀刃不見了,只有刀柄還握在手裡。眾奴面面相覷,還在駭愣間,眼前又是一團白光,眾奴身上的襖衣風吹柳絮片片似的,那碎布飄落一地,眼前望去,有光胳膊的,有隻剩短衣褲的,在天寒地凍中瑟瑟,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老遠圍看的人們一陣笑聲,那些家奴嚇得屁滾尿流,也顧不了主人各自逃開了。
柳瑞琦傻眼了,眼見任浮健步來到他的面前,撲通跪下了:“好漢饒命啊,我再也不敢了。”又拉了青瑣的衣袖,哀求道:“青瑣姐姐饒過我吧,這回我娘不知道,回去定被我爹罵死。”青瑣指著滿地受損的燈籠道:“你說怎麼辦吧。”柳瑞琦慌忙道:“我賠我賠。”從袖兜裡取出兩個大元寶來。
青瑣讓馮老爺論價賠償,嘆口氣道:“念你年少無知,往後別再做出為虎作倀的事。這次看在小姐的面子上饒了你,以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好自為知吧。”柳瑞琦沒了銳氣,連道是是。任浮讓他滾,他溜煙似的跑了。
風波一過,好心的左鄰右舍過來幫忙拾掇。簷下又齊整了,燈籠掛了起來,青瑣的臉上又浮現出舒心的笑意。對面店鋪的小夥計跑過來,將一張摺好的信箋交給她,說是剛才有個看熱鬧的託他交給她的,這回人已走了。青瑣謝了,暗中取信展紙,上寫幾字:正月十五酉時三刻,安慶橋頭,桐。青瑣四向望了望,見無人注意,將信箋偷偷塞進了襖襟裡。
經過這場風波,馮老爺再也不敢要青瑣管京城的店鋪了,青瑣回到了城東,又跟著蓮兒紮起燈籠來。
正月十五的這一天,積雪在暮色裡異樣眩目。街面在夜幕降臨的霎時,點燃了萬家燈火,京城在無邊無際的燈輝裡沸騰了,盛會將通宵達旦。
蓮兒日日盼著這一天,青瑣也盼著見紫桐,她們早早就出發了,任浮也跟著去。馮老爺對任浮很是放心,叫了自己家的馬車,又放了些紮好的燈籠進去,吩咐他們早去早回。
從店鋪裡出來,青瑣他們一路步月賞燈,信步而行。沿街十里,到處是燈的海洋,繽紛耀眼的燈籠,映紅了沿街潺爰的河水。燈盞的前頭,是已開場的百戲奇技場子,有雜劇,影戲,道術,傀儡戲,上竿,鼓板小唱等,皆不設幕,遊人縱觀。蓮兒正望見臺上扮鬼神的吐煙火,興奮得叫了起來。
還未站定,那邊鑼鼓驟然響起。一少年手挽十餘丈的麻繩,快步走場亮相。場地中央豎立十餘丈的粗竿,頂端一面粉旗在寒風中獵獵作響。少年口銜繩子的一端,緣竿而上,驍捷若飛。到了頂端繫牢繩索,上下翻騰。又猝然手足一放,凌空而下,在一片驚呼聲中,少年拱手謝場,頓時滿場爆發出掌聲喝彩聲。青瑣驚嚇的心也釋然,喜滋滋往缽裡放了塊銅板過去。
他們在一攤前買了三串糖葫蘆,三人一人拿一串,津津有味的吃著,邊觀燈邊駐足百戲。街面上勢如潮湧,人山人海。
青瑣見人愈來愈擁擠,唯恐三人擠散,便叫蓮兒任浮小心,酉時三刻她去安慶橋頭,到時去那裡找她會面。任浮自通道,有他在,三人定是安全。蓮兒一眼瞥見前面遊人無數,壁間懸燈下無數謎條在上面,有人在那裡抓耳凝思,也有閉目猜字的,也拉了青瑣過去湊熱鬧。任浮對猜謎不敢興趣,青瑣便差他再去買三串糖葫蘆,她們在這裡等。
剛猜了一條,前面鑼鼓聲聲,遊人節節往兩邊退散。大排宮人侍衛趕來,個個刀槍劍戟,聲勢浩大。青瑣她們在路邊站定,只見前面翠蓋珠轎排排落下,彷彿座座琳宮梵宇搬到了人們的面前。接著轎子裡的人出來了,個個裝扮華麗,千嬌百媚,衣香鬢影。
“皇后娘娘來觀燈了。”有人小聲道。青瑣一驚,放眼望去,只見鳳髻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