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的鬼心思還當老夫不知道,那佛骨舍利有什麼稀奇,不過是死人骨頭一塊,犯得著為它費盡心機嗎?何況無論是邊左一教出來的徒弟,還是三庭四院那幫財奴錢鬼,有哪一個是好相與的?與虎謀皮,何其愚也。”幹曄笑道:“人各有所痴,也是沒奈何。”段蕢道:“你囉裡囉唆一大堆,只有這句,還差強人意。”
段蕢轉向秦艽道:“現下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便是如此,你身為天外天的傳人,準備何去何從?”秦艽低頭想了想,道:“多謝前輩開釋迷津。不過晚輩業已應允了他人在先,此事雖非己願,但也不敢做背信棄諾之人。”段蕢道:“這一來便是涉入星宿海與三庭四院之爭,覆轍重踐,難以脫身呀!”秦艽笑道:“晚輩只好權當自己不是天外天的弟子。”段蕢眉頭一軒,幾乎惱起,幹曄忙道:“水可載舟,亦可覆舟。這法門寺藏寶焉知不可濟世救民?”段蕢冷冷一笑,拂袖而走,遠遠扔下一句話道:“呸,大放狗屁!”
看著此人背影漸行漸遠,幹曄搔首道:“這位段老前輩,薑桂之性,老而彌辛!和尚真是怕了他了。”秦艽笑道:“大師口綻蓮花,化戾氣為祥和,何懼之有?”幹曄扮個鬼臉道:“姑娘這麼講,分明是要斷送和尚一顆禿頭。和尚怕了,有時間再請姑娘喝酒吃肉……”他搖搖手,也一溜煙似的走了。
秦艽獨自站在橋頭,思之又思,想之又想,沒料到西北之行,竟波詭雲譎至此!有道是一子錯,滿盤皆輸,這一場鉤心鬥角的名利之爭,是否容得了自己獨善其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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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節:擒 龍 手(37)
翌日晏起,眾人整治了行裝,從長安城北門悄悄上路。此時越向西走,路途景色越發蕭瑟,寒意日重,等到了蘭州府時,西風白草,已是一地霜雪。蘭州古代稱金城,內有黃河滾滾穿城而過,過了蘭州向前便是河西四郡,是時為羌回蒙藏等族勢力所控,大宋兵力亦及此而止。蘭州府雖為苦寒兵戎之地,但青海西域的皮羊牧畜,西夏的青鹽和中原出產的絲茶等貨物都在這裡聚散,又別有一番商賈雲集,熱鬧非凡的景象。時值隆冬酷寒,不過蘭州府內的客店貨棧卻到處住滿了來往的商旅,屈安撒了重金,才在城內的車馬大店包下一套小院。
杜榭告知眾人,要在蘭州停留幾日。因為過了蘭州到其後的大鎮紅城子,百餘里內都是河道切成的曲谷,風沙兇猛,行走艱難,是以要在此更換良馬健駝,重整裝束。過了一兩日,秦艽不耐煩在室內枯坐,傍晚時分,走出房間。出來之後,才有些後悔,只見客棧內熙熙攘攘,各族人等行色各異,幾乎沒個插腳的地方。
她正躊躇間,突然瞥見一張熟悉的面孔,秦艽仔細看去,幾乎不能相信,只見駱中原與段蕢兩人在犄角處佔了一張桌子,顯得十分熟稔。段蕢一眼瞟見秦艽,示意她過來。秦艽分開人群走了過去,先向段蕢見禮道:“段老前輩好。”段蕢自斟自飲道:“有什麼好的?不給人氣死就已是萬幸。”秦艽在旁邊搭了個座,賠笑道:“段老前輩閒雲野鶴,最是瀟灑不過,才不會跟我們這些晚輩一般見識。”段蕢眼睛一吊道:“哼,甘辭卑禮,其言不誠,其心不良。”
秦艽碰了個釘子,只笑了笑,轉向駱中原道:“駱兄怎麼也到了此處?真巧。”駱中原正在扒一碗醬水面條,點了點頭。段蕢道:“巧什麼巧,這傻小子跟著老夫,老夫跟著你們,跟了一路,有什麼奇怪!”秦艽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她暗中微笑:“沒想到這小子居然會跟段老前輩湊在一路,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秦艽也點了一份醬水面條,又叫了半隻烤羊腿,這家店裡的羊腿烤得外焦裡嫩,肉香四溢,甚為味美,駱中原吃得高興,連連稱讚。段蕢一旁道:“傻小子,一隻羊腿就收買了?”這時韓潮亦從後面出,乍一看到眾人,不由得一愣。段蕢更是冷冷一笑。韓潮心裡驚疑不定,但仍是一路走過來:“段老前輩好。”
段蕢道:“老夫還好,小子你的臉色為何如此難看呢?見到老夫不高興嗎?”韓潮強笑道:“前輩說笑了,段老前輩的大駕,請都請不來,能得一見,也是晚輩的榮幸。”段蕢道:“那小子你真是好福氣,老夫聽說河西四郡的風光不錯,正想慢慢走來,日後見面的時候多著呢。”韓潮心中縱是萬分煩惱,面上依然恭謹:“前輩有此雅興,晚輩自當奉陪。”
段蕢對秦艽道:“你看,這便是唾面自乾神功,端的厲害。”秦艽對韓潮並無惡感,不忍見他受辱,只是笑了笑。這時突然聽得一陣清脆的鈴聲,丁零零響起,眾人突覺眼前一亮,一個少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