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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郭家人起來,然後捻鬚沉思。

略沉吟後,他才問郭大全——經過剛才對答後,他以為,郭家雖奉郭清啞為少東,郭守業又是一家之主,但主掌人事的卻是長子——“你們獻上來的織錦很好,乃本次織錦大會頭等織料。只是,織錦大會自有規矩。本官問你,你們來此意欲何為?”

他想先摸清他們的底細和意圖。

“意欲何為”四字讓郭大全有些懵,竟不知如何接。

他忙看向清啞。

清啞道:“轉讓,合作,簽約。”

郭大全面色一振,立即躬身道:“大人,小的們是莊稼漢,從來只會種地,沒做過生意。小的妹妹織出了這錦,送了來這裡,多虧了大人們體恤百姓,不嫌棄我們沒見識,還給了天字號的官帖,小人全家都感激不盡。大人體恤愛護百姓,小的不能沒眼色,要是叫我們幫皇宮裡織錦,累死累活一年下來,也就能織出幾十匹。那不是耽誤事麼,還辜負了大人和皇上的心意。所以。小人想把這織錦和織機讓出去。小人就不給大人添亂了。”

夏織造雙目迸出強烈光彩,疾聲問:“當真?”

鮑長史等人也都睜大了眼睛看著郭大全,好像盯著異寶。

郭大全賠笑道:“哎喲大人。小人幾個膽子,敢在這唬弄大人?不過大人,要是這法子使得,能不能讓小人自己跟錦商們說?不怕大人笑話,小人還有點小小的要求。”

夏織造笑道:“這是自然!豈能讓你等白白獻出織錦和織機。況這也是織錦大會的規矩:你若讓出這織錦和織機,當由你和他們互相磋商,商定後交易。”

他很喜歡這漢子。說話實在,沒有彎彎繞。

郭大全喜形於色,又謙卑地說道:“那小人就當著大人們的面說了。也好請大人們做個見證。還有,小人一家是鄉下來的,見識淺,要是有什麼說得不對。大人也好教訓小人。當面改過。省得讓人說小人不知天高地厚、不懂規矩。”

這話更合夏織造心意,越發看他順眼,遂和顏悅色道:“好,你且說來聽聽。若是要求合理,本官自會為你做主。”

郭大全又施了一禮,才轉過身去,看向郭守業。

郭守業遂一挺胸膛,帶頭走向官廳外。站在臺階上。

郭大全、郭大有一左一右護持著清啞,也走了過去。

他父子隱隱將清啞簇擁在中間。面對下面無數錦商。

清啞尚未病癒,蒼白的面色襯得她眼睛格外深黑。

她穿一身黑白錦袍、系黑腰帶:錦袍乃是黑色打底,胸口處織著一叢白玫瑰;那叢花又以白色為底色,花莖和花葉都織成黑色,只花朵兒是白色。黑白二色搭配,簡約出塵,在這錦繡爭輝的會場中顯得格外突出,還帶著一種靜穆和哀傷。

她頭上挽著男子髮髻,只插了一根木簪。

修長的脖頸,在這身黑白的襯托下,像天鵝一樣優雅。

下面人就見那個男裝打扮的少女,如鶴立雞群般靜靜地站在父兄身前,沒有謝吟月的氣勢,卻也沒有一般村姑的靦腆侷促;不像嚴未央火熱直爽,也不似衛昭的冰冷。她就安靜地站在那裡,簡約的黑白,凝練出蕭瑟的寒意,讓人感覺夏日的流火忽然沒那麼熾烈了。

方初看著她那身袍服,心裡又冒出個念頭:

她在祭奠逝去的愛情!

清啞掃視了整個會場一圈,轉臉對大哥點點頭。

郭大全便低聲對郭守業道:“爹,我說了!”

按理說這樣的場合,該郭守業這個一家之主打頭主事的。剛才在官廳,因鮑長史先問的郭大全,他不得不回話;現在對著眾錦商,他就算被老爹委以重任,場面上也要先請示一番,以示尊重。

郭守業半眯著眼盯著下面的謝明義,重重吐出一個字“說!”

他知道該在什麼時候派哪個兒子或兒媳出頭說話。

郭大全便昂起頭,臉上立即漾起一貫和氣的笑容。

然他到底只是個莊稼漢,面對錦繡堂六條迴廊下伸出來的人頭,有那麼一瞬,他心神恍惚,找不到自己的聲音,更不知都說了些什麼。

“各位老爺少爺們,我是郭大全。託官老爺們的福,運氣好,前兒在拍賣的時候認得了許多人。我都記得你們的。也不曉得有沒有人記得我……”

認得眾人與官老爺們有什麼關係?

可是,沒有人嘲笑他溜鬚拍馬,都緊盯著他。

沈億三大聲笑道:“大侄子,前兒不是說了,改天咱們去喝酒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