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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大有見小妹凝眉沉思,和郭大全對視一眼,湊過去嘀咕了幾句。
郭大全看著小妹點點頭。
從第二天起,郭家就真忙起來,暫不提。
再說江家一行人離開郭家後,往毛竹塢趕去。
江大娘已經徹底算過賬來:
郭家,已經擺明態度,不讓清啞幫明輝畫畫;
她想早些娶清啞過門的打算也落空了。
因此兩點,她心裡極度憤懣。
因蔡大娘和江二嬸在船上,當著她們,她不便說出實情,獨自悶悶地在心裡把在郭家的點點滴滴來回翻滾,也是越想越氣。
到家後,沒有外人在了,她當即就發作起來。
正好兩個兒媳婦孃家都來了人,是幫著做竹器的。
江老爹就告訴兒子,要給豐厚的工錢,不能讓親戚吃虧。
江老大的舅兄就說,都是親戚,平常有事都要來幫忙,何況還給工錢,他們又能學到手藝,因此死活不肯多要。說江家如今招了不少人,若他們特別,旁人見了會不平。
江老爹只得罷了,心裡很感激。
江大娘趁機道:“瞧瞧,這才是親戚!再瞧郭家,就見不得咱們好。也不想想,江家好了,他閨女嫁進來不就享福了!這生意開張的節骨眼上,說那樣話,叫人寒心。擺明了給咱們臉色看。這是親戚乾的事嗎?不幫就算了,連閨女也不肯嫁。這是哪門子道理?恨得我要……”
嘴巴蠕動半天,到底沒敢說出“退親”二字。
江老爹神色就很落寞,沉默不語。
江家兩個兒媳聽說緣故後,都覺得不可思議。
她們想,誰不巴望嫁個好人家?
再說,清啞這會子幫了婆家,功勞是明顯的。將來進門,婆婆待她肯定不一樣。這現成的乖不賣,倒得罪婆婆。難道一輩子不進江家大門?
江家招了許多篾匠,屋裡院裡一派嘈雜。
人一多,吃飯的事便要專人伺候了。
江大娘想起郭大全的話,僱傭江家閒散的婆子幫忙,將兒媳婦騰出手來安排別事。
因這樁事,又勾起一腔火氣,憤憤道:“明輝他們在城裡累死累活,為的哪個?我要早些迎她過門,也不指望她幹別的,就把自己男人伺候好了,這不是常情?就不肯嫁。他郭家的閨女是千金小姐,吃不得苦的,只好等江家發達了,她進門就做少奶奶,享清福!”
一邊發洩,一邊想派個什麼人去城裡照顧他哥兩個。
忽然院外閃過一個窈窕身影,是大兒媳的孃家表妹,叫玉枝。
原本那邊有攀親的意思,是她嫌玉枝太靦腆了,不願意。
這時她心裡一動,生出一個主意。
人手增多,做事就快,過了半個月,江家又發了一船貨。
江大娘藉口要去城裡看兒子,順便看看鋪子生意到底如何,攛掇江老爹一塊去了。同行的,還有玉枝。她是去幫江家兄弟做家務活計的,商定一月八百文。
到城裡,見生意果真如江明輝說的那樣好,都高興極了。
江明輝聽說玉枝是來幫他們洗衣煮飯的,頓時覺得不妥。
江大娘便高聲道:“不然你讓娘怎辦?難不成娘一把年紀了來伺候你們?娘原本是想今年底就把清啞接過門,你身邊也有人照應。和你爹去郭家商量,郭親家死活不答應,還說要等清啞十八歲再嫁。我們好說歹說,就是不肯讓步,到底還是要等兩年才肯嫁。也不曉得他們把閨女留著做什麼?想靠閨女發財呢。”
江明輝就怔住了。
旁人不知清啞在做什麼,他很清楚。
清啞幫他畫圖稿只是順帶的,她其實一直在研究織錦。
以郭守業夫婦精明的性子,留著清啞定是有所圖。
人家養大的閨女,多留一兩年,誰也不好說什麼。清啞為郭家做事,那也是應當應分的。就是苦了他。若是清啞能早些嫁過來,他再不必天天晚上想她想得睡不著,兩人一塊在這和和美美過日子,是何等美事。
他心裡想著,面上就現出悵然神色來。
江大娘一直注意他,這時添了一把火,將吳氏不讓清啞畫畫的話添油加醋說了,“這是想跟江家拿喬呢。想是看我們賺了點錢,也想插一腳。”
江明輝沒有懷疑這話。
他相信清啞,暫不為他設計圖稿是為了長遠打算。
但郭守業夫婦和他的那兩個舅兄就未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