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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部分

丹鳳眼蓄滿淚水。“我不信!當時我那樣低聲下氣的求她,懷著身孕跪在地上,就為了保駙馬一命。她知道駙馬是冤枉的,她知道駙馬一心一意的愛我,絕不會謀反,可她說‘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她在權勢和親情中毅然決然的選擇了權勢,她犧牲了自己女兒終生的幸福來換取她權勢的穩固。你還敢說她愛我?”

敏啞口無言,默默的靜立,很難說武則天究竟有沒有利用自己的女兒,她自己也承認為了權勢她付出了慘痛的代價,這裡面是否就包括了自己女兒的幸福呢?往者已逝,誰也不能再去推測武則天當時的心態。她求救的看向薛崇簡,希望他能安撫太平公主。可身旁的薛崇簡臉色蒼白,額頭青筋直跳,緊攥的拳頭隱在袖下微微顫抖,面容扭曲著,似乎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敏不由自主的碰了碰他的手臂,卻被他不著痕跡的避開。他眼中的抗拒讓她震驚,可朦朧的眼神慢慢浮現清明,他愕然的瞪著她僵在半空中的手,一時不知所措。

太平公主蹙眉瞪著僵立的兒子,眼中幾分計較。她一步步的後退,瞬間跌入水汽氤氳的溫泉中,濺起朵朵水花。

薛崇簡驀然驚醒,轉身躍入溫泉中,將沉入池底的母親抱在懷中浮出水面,輕撫著母親的面頰,低喊:“母親,您醒醒!母親,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您失去了父親,可您還有我啊!即使天下人都背棄您,我依然會陪在您的身邊,只要您回頭就會看到我的!二十年來,您在各色男人中尋找父親的影子,您可知道我寧願成為父親的影子,一輩子只守護您一人。”

薛崇簡眼中的痛苦掙扎和不顧一切,讓敏深感動容,以前他給她的奇異感覺終於讓她找到源頭。她不知該如何處理內心的感受,一股悲涼從心底竄出,她決然的走出月牙門,不想再介入到這對母子之間。

星輝鋪路,敏踏著腳下殘雪緩步前行。若不是韋后執意要她隨駕,她是絕不會再離開長安的。爽怡和紫葉都在她府中休養,她特意去求上官婉兒派侍衛日夜守護,這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自那日從南郊回來,爽怡便再未開口說話,雖然外傷痊癒,可心上的傷口怎麼治療呢?她曾一度尋找天志的下落,他卻如人間蒸發般消失在長安城中,徹底的失蹤。她看著爽怡日日坐在窗前,無望的看著結冰的湖面,眼中沒有一絲光亮,她心如刀絞,卻不知如何勸慰。

紫葉卻是受了極重的內傷,躺在床上月餘,卻至今不能下地。大夫說是真元損耗、氣血兩虧,只能靜養。敏便乾脆將紫竹坊關了,讓她不再操勞。直到敏離開長安,她的精神仍是是好是壞,整日昏昏欲睡。

淼受了些驚嚇,被李隆基接回隆慶坊,這次更是帶著她來驪山溫泉,想用這藥泉為她壓驚。前幾日見她時,精神恢復了不少,臉色也紅潤起來。

敏長出了口氣,赫然抬頭竟走到龍牆盡頭的沉香殿,這是中宗的寢宮,建在泉眼邊上,俯瞰龍湖。源源不斷的溫熱水汽讓沉香殿如陽春三月般溫暖,殿前的幾株梅花開得嬌豔,在水汽中沉靜綻放。

上官婉兒的貼身宮女站在殿門外伺候,敏知道她此時一定睡在中宗的懷裡。她一時竟不知該何去何從,究竟要不要告訴她,太平公主寫下的兩個字在腦中迴旋,竟讓她感到暈眩。她甚至不敢去想上官婉兒知道後的表情,她也不敢相信那樣懦弱無能的人怎會如此心狠手辣!如果是他毒殺李逸,那給李希敏下毒的人也是他嗎?

她抱頭痛呼,頭痛欲裂。不知不覺又走到韋后的寢宮,龍湖東岸的宜春殿。殿內輕緩的曲聲悠揚,竟是徹夜狂歡。韋后新近寵幸的是散騎常侍馬秦客與光祿少卿楊均,兩人一個懂醫一個善烹,滿足了韋后性慾和食慾。她情不自禁的顫抖起來,想著幾月後中宗的暴斃,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因果報應,只覺得無形重壓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心口悶悶的似脹滿了什麼就要脫口而出。她急忙掩唇,掌心的溫熱,鼻前的腥臭,她赫然低頭瞧見蒼白的掌心一灘猩紅,神智竟清明起來。

一雙手突然按住她的肩膀將她拐到陰暗處,她不用費神去猜,只是將手縮到袖中,將掌心的血跡蹭在衣袖內側。肩上的力量似要捏碎她的骨頭,她只能抬頭迎上他噴火的眼睛。突然間懷念他以前溫和無害的樣子,那時的他雖然在算計,卻沒有這樣激烈的情緒。

薛崇簡氣惱她對自己的視而不見,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拉進兩人的距離,看到她眼中的困惑彷徨,怒氣竟消散了大半,心口竟微微疼痛,情不自禁的鬆了手。

敏仰頭看著他,覺得既熟悉又陌生,腦海中紛紛擾擾的回憶交織,她竟看不清他的臉,迷迷糊糊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