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她痛極恨極的怒火,偏著頭忍著淚,幽幽的道:“這是他的遺言,要我不要告訴你,他要你好好的活著。”
上官婉兒怒極反笑。“他連死都不願意告訴我?他要我怎麼好好活著,我這樣就算好好活了嗎?天后是不是早就知道,她竟瞞了我這麼久?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就唯獨我一個人不知道?為什麼要瞞著我?”
武玄霜長長嘆息。“天后就是怕你會想不開,才命令所有人把住口風,不向你洩露半句。何況知道他死訊的人並不多,要瞞住你並不是難事。其實,你應該早就猜到了,是不是?你一直自欺欺人,下意識不願接受他的死訊,你幻想著他還在天山上忘卻世事,無憂無慮的活著,對不對?”
武玄霜似被戳穿了心事,踉蹌著退了一步跌坐在地,毫無生氣的瞪著地面,眼淚一顆一顆的砸下,匯聚成無窮無盡的傷心。
爽怡、淼、紫葉無言的望著她們,感受著絲絲繞繞的痴、綿延不斷的恨、以及一生一世的遺憾與無奈——
敏駕馬直衝城門外,馬不停蹄的往驪山而去,風雪越來越大,疾風颳的臉生疼,飛雪遮蔽了前路,她卻依舊打馬向前。驪山腳下,白雪皚皚,一如他們成親之日,為什麼平添了蒼涼與悲哀。
她跳下馬,從密道進入幽谷,一排整齊的腳印直到木屋,敏心中一喜,縱身幾躍便到了木屋之前,她欣喜的推開門,以為便是他依舊暖如驕陽的微笑。木屋空空,毫無人氣,寒風怒吼,哪還有他們洞房花燭時的溫暖。敏心跳加速,又衝出木屋,順著腳印到李逸夫婦的墓前,大雪下了一夜,可墓前卻只是薄薄一層積雪,他一定徹夜守在這兒。她一陣心痛,提著裙子跑出幽谷,小白黑亮的皮毛上堆積了厚厚的白雪,它抖抖身子將積雪抖落,湊到敏的身邊打著響鼻。
敏輕撫著它的鬃毛,看著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竟不知該往哪個方向。
“我恨你,我好恨你,我不想再見到你!我今生今世都不想再見到你!”言猶在耳,他心灰意冷的眼神彷彿就在眼前,她傷了他的心,辜負了他的真心,她哪還有面目見他?頹然的鬆開韁繩,身子滑落在地,仰望著飛舞翩躚的雪花,這是她碎裂的心,還是她悲絕的淚?
薛崇簡接到訊息,立刻從驪山別院下來,遠遠的一匹馬直直的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他一驚,細看之下,馬肚子下竟護著一個人。他疾奔過去,只見皚皚白雪間一個細弱的身子縮成一個球,身上只穿了件單衣,他急忙解下身上的披風,俯身披在她身上,她沒有任何反應。他低頭看去,只見她臉色鐵青,嘴唇一張一合卻發不出一絲聲音。他順著她的手看向雪地,更是一驚。
“雪花飄,飄起了多少愛戀;雪花飛,飛起了多少情緣。往事如夢似雲煙,多少的甜蜜,多少的懷念,縱然相隔那麼遠,真情永駐在心田。雪花片片飛,飛滿天。”
薛崇簡長嘆一聲,輕摟她入懷,柔聲道:“他已經走了,你又何必自苦?”說完就要抱她起來,誰知她抗拒的推開他,痛苦的按住胸口,張嘴欲喊,話未出口,一大口鮮血噴湧而出,濺在那寫好的一片白雪上。白的那樣乾脆,猩紅的那樣刺眼。
薛崇簡接住了她軟倒的身子,身體冰冷僵硬,竟透著森森的死氣。他用披風包裹住她,緊緊抱在懷裡,牽起韁繩往驪山走去——
窗外的雪起舞飄搖,室內溫暖如春,這正是她的新婚之夜。
敏的手攀在他的肩上,望著他略微背光的臉,驕陽一般的人此時幻化成縷縷春風,似水柔情的瞳眸望穿心田。她慢慢閉上眼睛,用心去體會他的溫柔,生澀的回應著他。心跳逐漸加快,快到她不能控制,似乎全身的血液直衝進心房,心陡然刺痛了一下,她渾身一顫,手緊緊攥住床單,深吸了口氣,想要掩飾過去。突然,心臟有如萬箭穿心般的抽痛起來,她無法忍受的叫了一聲。他驀然停下,愣愣的看著她,眼神中滿是遲疑。她壓抑不住一波一波的疼痛,一手按住胸口,一手攥住他的手,幾次想要開口,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他似是明白過來,起身將她擁入懷中,輕撫著她披散的頭髮,貼著她的耳朵柔聲道:“沒事的,一會兒就會好了。敏敏,什麼都不要想,放鬆下來,有我在,我一直陪著你。”
敏貼著他的胸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她不用說,他便什麼都知道了。他總是那樣溫柔的望著她,她好想回報,償他的情、報他的愛,為什麼她連做妻子最基本的都做不到,為什麼老天要這樣懲罰她?心跳的越來越快,疼痛猛烈加劇,她緊咬嘴唇想要止住呻吟,身子卻顫抖的更加厲害。
他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