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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心裡那樣不確定,可是又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貪婪。
她想和他在一起,她喜歡他的氣息,他的眼神,他的懷抱——他的一切她都想擁有。長長久久的,永遠不會放開手。
可她有什麼本錢呢?兩個人那麼懸殊,毫不般配。如果有一天拾兒真的轉身離開,她能用什麼把他留住?是不穩固不牢靠的感情?還是她那三腳貓水平的本事?
孩子是兩個人情感的維繫,也是一個見證,甚至,是一個籌碼。
秋秋現在可以坦然的說出自己曾經的憂慮:“那時候我的想法多卑劣狹隘其實我那時候特別想要個孩子,並不是因為我愛他,而是因為我需要他。”
拾兒無言的擁緊了她。
“別這樣說,你不是那樣的人。私心人人都有。我也不例外。”
他能有什麼私心?秋秋搖頭。
“你不用抹黑自己來安慰我。”
“不是抹黑。是真的。”拾兒的手指在她的臉頰上輕輕蹭了一下。
雖然他也不瞭解女子懷孕的過程。可是他在書上看到過,也曾經聽人說起過,懷孕的女子多半都會變得豐腴一些。
但秋秋的樣子沒有一點那種變化,反而顯得更清減了。
“我也曾經怨恨過。為什麼偏偏有那樣的命運落到我身上。甚至在我們初相識的時候,我也曾經嫉妒過你,你是那樣健康,開朗。我曾經心懷惡意的想過讓別人也經受一次我病發時的痛楚,他們就會知道他們自以為是的安慰是多麼的蒼白和膚淺。”
秋秋還是頭一次聽到拾兒自曝其短。
可是她覺得這很正常,病人要忍受旁人不瞭解的痛苦,脾氣暴躁想法古怪都是人之常情,身上的傷痛和心裡的壓力無處排遣,還要忍受別人一遍又一遍無益的安慰。
當然。來安慰他的人必定是出於一番好意,但是在那種時候,人們也許更需要的是安靜,他並不需要旁人來一遍又一遍提及他的痛處,逼得他不得不一再回顧面對那些創傷。而且還要對安慰他的人表示謝意和感恩。
這簡直就象是一場漫長的折磨。
這都不算什麼,拾兒這些心理和想法,和她的想法完全不是一回事嘛。
“原來我自己也沒有想清楚,可是從我閉關,從我發現自己有孩子之後,我才慢慢發現自己原先的動機。”秋秋接著說:“我曾經以為這孩子不是真實的,而是我的心魔所致。心魔有多可怕,我們都知道。我當時就在想,如果任由這心魔發展下去,我會不會最終瘋魔而死。”
一開始她感到恐慌和矛盾。
她怕死。
可是她又捨不得這個孩子。
哪怕是心魔所導致的幻覺,她依舊無法狠下心。
“你看,如果象你說的,你只想擁有一個孩子來達到目的,怎麼可能會為了他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了?”
“我不知道”秋秋有些迷惘:“我真的不知道。”
她的想法是在什麼時候改變的呢?她自己都說不上來了。
這個孩子漸漸佔據了她的全部心神,她一天比一天更重視他,更關愛他。她根本不能接受傷害他,甚至完全消除他的存在的想法。
其實,改變大概從閉關之前就產生了。
她在第九峰迴復了記憶。
她不再覺得他們的愛是沒有基礎,沒有來歷的空中樓閣了。她知道他愛她,知道他們相識的經過——她把一切都想起來了。
連死亡都不能令他們分開,她的不安和恐慌都隨著記憶的復甦而漸漸消失了。
那麼按照她自己說的,她應該對孩子這件事沒有那麼大的執念了。
因為孩子已經不是她唯一的可能的保障了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想的問題太灰暗沉重了,肚子間動了一下。
拾兒的手輕輕貼著她的肚子,這一下動靜他立刻就察覺到了。
“他動了!”
“是。”秋秋點了點頭。
對她來說,胎動是家常便飯,早就不覺得稀奇了。可是看拾兒那表情,眼睛都閃亮亮的,秋秋從來沒見過他這樣喜形於色過。
拾兒把臉也貼了上去,接著他就感到了另一下更清晰用力的震動。
“又動了!”
呃
秋秋有些發囧的看著他。
她可不象拾兒,對這個感到新奇和外行。
她要是沒猜錯,剛才那孩子是狠狠踢了拾兒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