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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不出去。”

方輕霞斂容道:“你——!”

柳焚餘道:“我睡在這裡。”

方輕霞雙手護胸,柳焚餘仰天打了一個呵欠,道:”我跟你一起睡。

方輕霞自柳焚餘把她雙刀插在桌上又拔回,靜地交聲出星火,叱道:“你休想碰我?”

柳焚餘和身睡下,斜著眼道:“我要睡覺,誰要碰你?”還咕啥著加了一句:“送我都不碰。

方輕霞聽他最後一句話,真想一刀把他砍成兩截,兩刀四截。但迴心一想,這小子裝睡,準沒安好心,我且佯作睡下,待他半夜亂來,一刀給他痛一輩子……,當下主意既定,把雙刀偷偷藏在茅草下,一面瞥著柳焚餘有沒有偷看她的一舉一動,然後和衣躺下。

屋裡茅草極暖,可是地方很窄,方輕霞和身躺下去,髮鬢有些觸在柳焚餘臉上,方輕霞卻不知道,但她鼻際聞到一股強烈的男人氣息,心頭一陣怦怦亂跳,想她一個女兒家,雖說整天跟兩個哥哥鬧在一起,但幾時同男人這般共眠過?想著兩頰發著燒,像女子第一次夢見情人,醒來後泊父母知道她失貞似的忐忑。

方輕霞屏息待了一陣,隱隱聽到柳焚餘傳來的鼾聲,心中竟有些輕微的失望,輕罵道:

“見鬼了。想到“鬼”字在這荒郊寒舍裡不可亂說,登時伸了舌頭,把手伸入茅草裡,指尖觸及刀鋒才有些微安心。

可是刀鋒上傳來的是一片冷。

屋外的老樹一陣沙沙響,是風颳過天井旁的桑樹吧?

柳焚餘其實並沒有睡,他在細聽著一切,任何細微聲息、都溜不過他殺手的雙耳。

他也在細細嘗著那一股女性的微香。

他用手臂枕著,聽到方輕霞罵那一聲:“見鬼!”忍住了笑,也聽到方輕霞纖秀的手指彈動茅草下的刀鋒那陣輕響,猶如在他心絃彈響了輕敲。

然而外面雨真的下了,開始是沙沙的,以為松針因為風吹一下子都密落了下來,後來才知道是雨,因為那聲音是綿密的、亙長的,從天下,始於一失足,然後孤零零地,而至密綿綿地、落到槽前來,有一些意外的,教一兩陣寒風颳進來……想她睡在朝外,一定給雨沾著了吧?會不會冷呢?

柳焚餘如此想著,像一切男子在想著他初戀的情人,這戀情的想像永遠把最細微的事情放到了無盡大,把無盡大的感情放到最強烈和焦距上,對方一笑,為何而笑?對方今天感冒,怎麼感冒起來了?對方今天多看了誰一眼,為什麼她對我那句話的反應是這樣?……這些都可以使少男寫成一首又一首的詩,詩裡可以傷感到失戀,但絕對不否定自己為最懂得愛憐她的情人。

可是柳焚餘已不是少男了。

少男對他而言,已是很古遠的事情了。

他一向只是知道用殺人的手去用力愛撫女人。

但是如今他把一隻手,放在鼻邊。

這隻手,今天,曾搭在方輕霞的肩膊上。方輕霞一一柳焚餘想親吻那教他可能毀掉一生的女子之雙肩,但此刻他只有勇氣吻搭過她肩膊的手指,彷彿餘香還在。

他聽到她細細的呼息。

秀髮隨一陣雨絲。拂過他臉上。

他覺得臉上些微的癢。

一一一難道她真的睡了嗎?

雨聲像一個人在耳邊輕呵:沙沙,沙沙……沙沙是什麼意思?既然呼喚他也必定呼喚著她。

柳焚餘忽覺方輕霞的手。動了一動,似是握住了刀柄。

一一一難道她……

想起了明亮的刀鋒,柳焚餘心裡殘存的獵欲,一下子。被一聲狼曝似的召回了原始。他想:如果你要殺我。那就休怪我把你一一一

暮地,方輕霞跳了起來,叫道:“我肚子餓了!

第六章姿影

這一聲喊,完全出乎柳焚餘的意料之外。

他本來已理所當然的原始慾望,被這個姑娘更原始的欲求而逼得像犬狼相對,大自卑自己的奇形怪狀。

柳焚餘隻好說:“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可吃的。

柳焚餘高壯的背影消失在眼瞼之後,方輕霞第一個意念就是:要不要逃走?

她幾乎馬上決定下來:不要。

外面那麼黑……

又下著大雨……

這人看來也沒什麼可怕……

何況自己那麼餓。

這四個理由,在方輕霞來說,她已覺得完全充分。於是她誠心誠意的在等著大吃一頓,因為鼻際已傳來令人垂誕的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