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眼角有一滴,那邊怎麼沒有呀?誰流眼淚會只有一隻眼睛流的?這一定是媽媽剛才給姐姐洗臉時留下的水漬。你想想,你平常和姐姐說那麼多好聽的她沒感動,沒流淚,今天隔著一間屋聽我們吵了兩句嘴,她就傷心了?我不相信,打死我也不相信!”
我哪裡肯信她的話,站起身子,弓著腰,儘量伸長脖子,去細細看晴兒那邊的眼角。我睜大了眼睛,可是我就是看不見那晶瑩閃爍的淚花!
我的心一下子又跌回了深谷,跌入了漫長的黑暗。我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似乎全身無力,又下滑到了地上去。
“姐夫,你起來,你別嚇我!”許朵見我這樣,嚇了一跳,忙伸手來拉我。
我避開她的手,長跪起來,捉住晴兒的手,喃喃地道:“晴兒,你剛才是真正地流淚,對不對?告訴我,你剛才是真正地流淚,告訴我啊!晴兒,你醒醒啊,醒醒,快醒過來告訴我,剛才你在流淚——嗚——嗚——”
我放出了悲聲,我也不知道我哭什麼,只覺得心裡有很多話,不知道該向誰說;心裡有很多委屈,不知道該對誰講。我只能用壓抑的嗚嗚的哭聲,來發洩自己內心的積鬱。
男兒有淚不輕彈,幾月來,我的眼淚已經變得很不值錢了,我有時和晴兒說著說著就會不期然地流下眼淚,說著說著就會嗚嗚幾聲。我能夠時時感受到一種來自心臟邊緣的大慟,它會在很短的時間內聚集在一點,然後向全身迅速擴散,一種突然卡住脖子的感覺就會讓我頓時失去控制,“哇”然出聲。
我的哭聲立即引起了許朵的不安,她一把把我的頭攬在了她的小腹上,哽咽著勸我:“姐夫,別哭,你哭我也想跟著哭!”
我的頭靠在她的小腹上,雙手很自然地就環抱住了她的腰。我抽噎了幾下,忍住了悲聲,艱難地道:“許朵,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是假的?為什麼?你難道就不可以騙我一回?”
“姐夫,是我不好,我不該告訴你!其實,植物人有很多都是會流眼淚的,流眼淚並不以為著她就有知覺了,知道嗎?”許朵拍著我的肩膀,呢喃道,“姐夫,堅強些,男兒應該頂天立地,別這樣哭哭啼啼的,小心讓姐姐看不起!”
“許朵,你不知道我有多傷心,你不會知道的!”我在她的小腹上搖晃著腦袋道。
“姐夫,我知道的,我全知道!”許朵說,雙手從我的後腦滑向我的臉頰,滑膩的手掌輕撫著我的臉,擦拭著我腮邊的淚水。
我睜開朦朧的淚眼,抬頭仰望著她。她正滿眼溫柔地吝惜地看著我,那種愛憐與不捨的樣子像極了她的姐姐。她見我抬頭望她,忙把我的頭再一次按在了她的小腹上。
剛才我是側著臉靠在她的小腹上,這次則是正面埋進了她的小腹,我頓時感到呼吸不暢,連忙要掙開她,可是,她卻死死地抱著,不讓我掙的脫。我說不出話,只能閉著一口氣,靜靜地不動。
我能聽到她小腹上咚咚地跳著的脈搏,能感受到她下身的熱度,能聞到她那與晴兒相同的體香。
許朵見我不再動,慢慢鬆開了我的頭,我暢快地呼吸了一口,再次抬起頭去,看自己的小姨子,卻見她的臉上早就爬滿了淚水。
我就知道,她將是我生命中一個沉重得我揹負不起的女人!
自己愛她嗎?不,不可能!我敢肯定,自己除了晴兒以外不會愛任何人!可是,為什麼自己總是會與她走得這麼近?為什麼一會兒就忘記了自己剛才在岳母面前的承諾,還將頭埋入小姨子的小腹上?
我不知道,我不明白,我不知道自己的潛意識裡,到底埋藏著什麼!
正在這時,我聽見了劇烈的咳嗽聲!
“咳——咳——你們兩個,兩個——咳——咳——真——真無恥!”
是岳母的聲音。沒等我站起身,也沒等我回頭看,我便聽一陣驚叫——
“老婆子,老婆子,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媽,媽,媽——”
出事了!這是我下意識的反應。
媽媽有高血壓,心臟也不好,最近又感冒,身體一直不舒服,加上晴兒生病以來,她一直沒得到好好的休息,一定是暈倒了,不然岳父和許朵不會尖叫的。
我忙站起身,見岳母已經倒在地上,一件大衣正好墊在她身下,她癱軟在地,就像三個月前晴兒倒下去一樣,雙眼翻白,臉色慘白,口吐白沫,臉部肌肉已經扭曲。我腦子裡轟的一聲響,驚得呆了。
許朵跑了過去,喊了幾聲媽媽,見媽媽沒有反應,大叫道:“爸,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