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不再說話,空氣如膠凝一般,只見青綠色的裙裾如荷葉般輕卷而來,喬兒適時端上一碗參湯:“福晉,您一夜未眠,喝點參湯提提神兒吧。”
那拉氏接過參湯,拿銀匙慢慢攪著,神色穩如泰山:“妹妹,不得對李福晉無禮,雖然你們同為側福晉,但畢竟李福晉進門比你早,你應該尊稱她一聲姐姐,怎可這般口氣跟她說話。”
沁柔微微起身行禮,撇嘴道:“是,謹記嫡福晉教誨。”
香浮冷眼瞧著她們倆鬧來鬧去,心中早已急的不得了,放下茶盞,問道:“福晉,四爺究竟何時能回來呢?您就告訴我們吧,我們也好準備準備,免得這些日子都懶散慣了,萬一待四爺回來惹他生氣就不好了。”
那拉氏微微一笑,擱下參湯,道:“四爺信上說,回京就在這幾日了,而且信上還說,此次回京,給咱們帶回了兩個姐妹,只知道其中一個是武柱國家的千金,日後大家同在一個宅子裡生活,你們要和諧相處,不要拈酸吃醋的生出許多事來,讓四爺煩心。”
眾人起身,行禮道:“妾身謹記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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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捧著紫銅鏤空暖手爐走了出來,沒好氣的瞧著宋氏,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咱們府上又要添新人了,宋格格一直不得四爺青睞,如今有了新人,恐怕早就忘了你這個人了,不過你那麼會攀高枝兒,應該不怕受冷落的。哎呀,我說錯了,你根本就是一直冷著的,何時熱過啊。”
宋氏氣的臉色發白,但礙於身份低微,只好忍氣吞聲的低著頭,死死咬著嘴唇一語不發。
沁柔挺起肚子扶著腰肢走過來,冷冷的盯了眼李氏的肚子,笑道:“李姐姐如何得寵我是沒有看見過,打我進府起就知道,姐姐連個侍妾都比不上,你以前比不上靈兒那個狐媚子,如今也比不過我的恩寵多,以後,恐怕也比不了未進門的武格格,聽說這武柱國家的千金,十六七歲的模樣,嬌滴滴的能滴出水兒來呢。”
耿氏一語不發跟在香浮身後走了出來,香流側目瞧了瞧發生口角的李氏她們,不屑的輕笑了一聲,把手搭在了流蘇的手背,往暗香閣的方向走去。
流蘇神色猶豫了一會,開口道:“主子,她們都說武柱國的千金多麼花容月貌的,您就不怕。”
香浮止住了腳步,轉著手指上的芙蓉紋瓷釉護甲,緩緩道:“怕,有什麼好怕的,反正該來的總會來,我只怕她不來呢。等她到了我的眼皮子底下,大不了像對付靈兒那樣”
流蘇見不遠處的耿氏走了過去,急忙噓禁一聲:“主子,當心隔牆有耳。”
香浮順著流蘇的目光看去,只見耿氏攜帶著她的貼身侍婢蠶兒正往她們的方向走來,因為香浮住得地方和耿氏挨的比較近,所以一道順路而回也是正常的。
耿氏迎上了香浮的一臉友善的笑意,二人對視一眼,耿氏道:“難得跟妹妹碰巧了,咱們一併走著吧。”
香浮正好也說:“姐姐不嫌棄妹妹的話,妹妹陪著姐姐一併走吧。”
耿氏從來不愛與人交涉,只覺得王府裡面每個人都很虛偽,初見香浮時只覺得她天真無邪,今天遇見了也覺得十分投緣,便拉著香浮的手,邀請道:“沒曾想咱們倒有了一樣的心思,妹妹進府也很少走動,今天相請不如偶遇,不去我那邊喝一盞茶吧。”
香浮作了作揖,臉上掛著純真的笑意:“既然這樣,那妹妹就叨擾姐姐了。”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對月;第三十三章 新愁舊帳 上
黃昏,臨著暮色,殘陽灑下薄薄的金粉似的粲然光芒,透過“六合同春”的雕花長窗的鏤空,照出一室淡淡水墨畫的深淺。
金螭獸香爐無聲地冒著白煙,紫檀的香氣掠過心田,陶醉瞬間,獨獨少了蘇合香的苦澀,香浮曾經的話,如今仍然迴盪在耳際,四爺這樣講究的人,寢殿裡的香出了問題,他豈會察覺不到?難道真的是他有意為之的?燕子樓失火還有那一連串的追殺,這一切的一切,像是一團災難的雲,將靈兒的整個身心籠罩。
思緒翻飛,月光從指間流逝,眼前一地斑斕。一縷悽清的月光,灑在了留著疤痕的殘肩,情緒裡盤旋著強烈的痛恨,慢慢侵襲了整顆心臟。
輕輕的撫摸過三個月大的肚子,回憶著她與四爺在月下的不期而遇,回憶著她與四爺相遇時的驚喜與甜蜜,回憶著四爺帶給她的精彩與感動
她到底是為了什麼流盡眼淚?又為了什麼飲盡雙溪離愁水?揣摩著紫檀邊金桂月掛屏上,雍正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