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明知他可能一口不喝,鍾離嫵還是為他斟了一杯熱茶,“來的正好,我有事情要告訴你。”
簡讓直接地道:“關於身世?”
鍾離嫵頷首,“是。你既然已經聽說,有什麼想問的就問,沒有的話就喝茶哄雙福。”
“是有些事要問。”簡讓凝視著她,“你能據實相告麼?”
鍾離嫵牽了牽唇,“那要看是什麼問題。”
簡讓如實道出疑問:“你來島上我並不奇怪,奇怪的是與你姨母同來。她與你簡直是水火不容,還是冒著沉船的兇險與你來到這裡,為何?”
鍾離嫵道:“我來找蘭綺,啟程之前她不能阻止,只好跟了過來。”
“嗯,跟過來短短時日,便能找到姚興,讓他給你們姐妹添堵——傻子才相信。”簡讓微微蹙眉,“能不能說點兒騙得過人的理由?”
鍾離嫵笑起來,“她的確另有目的,我也沒打算騙你。我根本就不想與任何人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與其睜著眼睛跟他說瞎話,不如不說。
“……”
“但是,另外有些話,我要跟你說清楚。”
“你說。”
鍾離嫵坦誠地道:“我是與姨母反目之後,才要為自己正名。經過這兩日的事情,我以後會遇到一些是非,你若是離我太近,興許會被連累,捲入是非甚至兇險之中。你要想清楚。”
“就算是朋友,也會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何況你我。”簡讓擰眉看著她,“把我看成什麼人了?”
“有的人就不這麼想,什麼話先擺到明面上最好。”
“同樣的,你日後也有可能因為我的緣故,捲入到是非、危險之中。這樣,算不算扯平?”
“嗯!”鍾離嫵笑著點頭。
簡讓嘴角一抽。正常情形下,她應該問他為何這麼說。不但沒有,反倒是一副“跟你扯平了,我可以心安理得了”的態度。“那麼,日後我若是自己查到你不想告訴我的事情,我若是幫你的話,你不準不知好歹。”
“彼此彼此。”鍾離嫵微眯了大眼睛,伸出一根手指,“我之於你,也是這情形,我們一次對一次,一報還一報。”
“……”他遇到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子?
鍾離嫵像是看穿了他心緒,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笑容。
說到底,她在前世最後的幾年,便喪失了依賴別人的習慣,儘量避免給別人增加負擔——越是在意的人,越是如此。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有什麼人與事,牽扯到你的話,我會及時跟你商量。”
這種話題,他不會做出任何承諾。他對她說了姚興的事情,把聽聞到的轉述一遍。
雖然是意料之中,此刻親耳聽到,她仍是動了氣,“那個人呢?”
“已經發落了。”這件事,簡讓也如實相告。
“嗯,那就這樣吧。”鍾離嫵說起季萱,“我姨母那邊,說難聽些,我是把她軟|禁起來了。你只當沒這個人就行。”
簡讓頷首,抬眼看看天色,“我記得誰說過要做飯給我吃。”
鍾離嫵微微一怔,繼而笑開來,“倒是做了四道菜,等會兒再跟廚房點幾道。”
簡讓的眉宇舒展開來,分外愉悅。
原本眯著眼打瞌睡的雙福猛然站起身來,警惕地望向院門口。
幾乎是與此同時,四喜高聲叫著跑上走廊。
雙福嗖一下竄到鍾離嫵懷裡,很快就有恃無恐起來,神色傲慢地睨著四喜。
四喜氣得團團轉。
簡讓與鍾離嫵忍俊不禁。
晚飯時,鍾離嫵做的魚肚煨火腿、野菌野鴿湯、筍炒青菜、杏仁豆腐四道菜擺上桌,夥計又送來了兩葷兩素,其中一道蒸排骨是給四喜的。
雙福的晚餐則是一隻炸蝦、小半碗魚片粥。
兩個小傢伙終於不再是對峙的情形,各自守著飯碗大快朵頤。
鍾離嫵的飯桌上沒有酒,也沒有讓他喝酒的打算。
簡讓則在用飯時有一種久違的溫馨之感,很像幼年時與雙親一起用飯的情形,心裡暖融融的,氛圍亦是。這感受已將近十年不曾享有,卻在今日尋回。
原來煙火歲月中的一餐飯,有時竟能讓人心生感動。
這般好光景,他沒能享受多久。席間,有夥計前來,遞給鍾離嫵一份請帖,“邢九爺請您到大堂用飯。”
鍾離嫵接過大紅請帖,看了看,隨手放到桌案上,“你也看到了,我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