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老聽你咳,醫院看了沒有?”
傅向前還沒說話,徐蘭英就沒好氣道:“我扭不過他,讓他去瞧瞧,非不去!”
“幹啥不去吶,廠裡給報,花不了幾個錢!”廖娟熱心道:“老顏有個戰友在職工醫院,瞧病瞧得不錯,回頭我讓老顏跟他打個招呼,去找他給你看。”
到底拗不過,傅向前鬆口應好。
怕花錢只是其一,傅向前怕的是真要查出來啥毛病,耽誤他工作,索性兩眼蒙黑,天天下井榦活也就這樣了。
廖娟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立馬讓顏立本跟他戰友說情況,橋搭好,路鋪平,傅向前躲也沒法躲了,就和徐蘭英一塊去了趟醫院。
傅冉哪也沒去,就坐家守著,賀寡婦也在家,心事重重的:“小冉啊,我這右眼皮子一大早起來就開始跳,人說左跳財右跳災。。。呸呸,瞧我這嘴,壞的不靈好的靈!”
“奶,都什麼年代了,還鬧迷信?這話您也就跟我說說,擱外邊可不能亂說,給人聽見說不準就給您扣一頂反革。命大帽!”傅冉沒唬她。
賀寡婦沒啥知識,又不關注時事,始終搞不懂外頭那些姑娘小夥兒們鬥來鬥去幹啥,不過聽孫女這麼說,還是留了個心眼,咕噥道:“都啥政策啊,說句話還不讓了。。。”
傅冉無奈笑,拖張小馬紮坐門前幫賀寡婦打補丁。
奶倆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說著,傅向前兩口子回來了,扔下針線,傅冉忙問:“爹,醫生說是什麼毛病?”
傅向前臉色不大好,瞧著有些發白,不知道是嚇的還是因為生病,也沒吭聲。
徐蘭英唉唉直嘆氣:“日子以後咋過喲!”
賀寡婦眼皮子一跳:“咋啦?”
徐蘭英往地上一坐,愁眉苦臉道:“孩她奶,醫生說咱家向前肺都黑了,就是那啥給燻的!讓咱家向前別再下井,再繼續挖礦,命都能給挖沒了!”
傅向前眼皮耷拉,甕聲甕氣道:“啥命都沒了。。。我天天下井,出啥事了?不還好好!”
“去去去!”徐蘭英脫鞋底子甩他:“我跟你沒法說!你要是心裡還有咱們娘們幾個,趕緊去廠裡交辭職報告去!”
傅向前側身躲開鞋底子,心裡發急:“我要辭職了,咱家誰掙錢去吶!醫生也說了,不是啥要命的病,注意點就成!”
“還不要命吶!”徐蘭英氣道:“非要得個癆病你才快活!”
“好了好了,說些不著邊際的幹啥!”賀寡婦不愛聽這些,出聲打斷。
傅冉不知道肺黑了到底是啥病,但瞧著徐蘭英的反應,應該不輕,否則以徐蘭英的性子,不會讓傅向前去辭職。
晌午飯後,外頭蟬鳴陣陣,熱意難耐,家屬院的人都午歇了,傅冉摸到顏冬青窗戶下,敲敲他窗。
顏冬青也眯了會兒,聽見敲窗聲,下炕撐開窗,結果就對上一張苦哈哈的小臉。
顏冬青出去開堂屋門,讓她進來。
“三哥,醫生說我爹肺黑了,肺黑了是什麼毛病?”
顏冬青從廖娟口中聽說了傅向前生病的事,讓她坐:“朕查查書。”
雖然傅向前不是親爹,但傅冉還是擋不住的心裡難受,在這兩年多,傅冉是真把他們當成了親人。
“你爹生的毛病叫矽肺,下井的工友多見,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人,但往後去麻煩,可能咳血,喘不過來氣,最壞是被憋死。”顏冬青儘量簡單的和她說以後會怎麼樣。
傅冉聽得心裡發沉。
夏天天黑得晚,廠裡放工了天還亮著,徐蘭英特意從二廠職工宿舍路過。
這年頭,住八人宿舍的大多是年輕姑娘小夥兒,抱著一人吃飽全家不愁的想法,從家搬出來過快活日子,徐蘭英看到這幫兔崽子頭都疼,全是自私自利的死東西,不知家中死活!
沉著臉進去喊人:“傅燕,出來!”
傅燕正跟工友一塊吃飯,從食堂打的青菜炒餅,五毛錢搭八兩糧票,都說味道好,今天才捨得嚐嚐。
宿舍太吵,起初傅燕沒聽見人喊,直到工友往外努努嘴:“燕子,你娘喊呢。”
傅燕瞧一眼外頭,心裡不由煩躁起來,不是說沒幹繫了麼,還來找她做什麼。
這麼想著,傅燕放下筷,磨磨蹭蹭走到徐蘭英跟前:“娘,找我有事啊。”
“你倒過得快活!”徐蘭英嘴角噙著冷笑:“還管你爹死活不?!”
“我爹咋了?”
“跟我家去!”
徐蘭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