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薯切了芽,熗一盤,兩人對桌而食,隔壁樓下間或傳來說話聲,竟讓高雪梅恍然生出他們是夫妻的錯覺。
“你到底是什麼人?”高雪梅遲疑幾番,還是問出了口。
祁工程師一家全被槍斃了,不可能只留祁瑞安一個。
“別問,知道多了對你沒好處。”祁瑞安神色寡淡,顯然沒有深談的意思。
高雪梅隱約能猜到他在做什麼事,但不敢確定,剛才上樓時,高雪梅聽到鄰居喊他“小林”,他是換了名嗎?
才八點,樓上樓下全滅了燈,祁瑞安正伏案工作中,少不得要點上煤油燈繼續。
高雪梅合衣躺他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瞧了眼煤油燈下神情專注的祁瑞安,低聲問:“我們這樣。。。算啥?”
祁瑞安筆尖一頓,轉頭看她,言語艱澀:“你跟著我,可能這輩子都沒有名分,如果你不願,明天我送你回去。”
他也很矛盾,任誰都想有個知冷暖的人,以前獨來獨往慣了,沒覺得有什麼,更不會往這方面想,一旦有了,控制不住的惦記,明知道再見她只會更耽誤她,他仍管不住腿。
“你明知道,我既然找過來了,就不怕別人說閒話,掛破鞋遊街又怎樣。”高雪梅下床從後擁住他,低聲道:“我是問你,要不要我給你做媳婦,做真正的媳婦。”
祁瑞安僵著身,隱約能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馨香,側頭道:“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知道,我們本來就定過親,作數的,我要給你做媳婦。”高雪梅拖著他手探進自己衣裳裡,像是說給他聽,也像是說給自己聽,執著道:“我要給你做媳婦。”
祁瑞安掙了掙手,沒掙開,盯著伏在他肩上的姑娘,啞著聲道:“我怕你後悔。”
高雪梅閉眼擁緊他,小聲而堅定道:“不後悔。”
這句話無疑是把火,轟得將祁瑞安點燃:“記著你今天說的。”
茲啦一聲,是祁瑞安猛起身帶到椅子的聲響,煤油燈火一跳一跳,印著地上相擁的兩人,糾纏不休。
半夜裡下起了雨,砸在窗沿上,祁瑞安睡得不沉,聽見聲響,蹬上長褲下床關窗,轉頭看眼床上熟睡的人,給她掖掖被角,親了親她額,重新點上煤油燈工作。
轉天祁瑞安就要送她回南州。
“我們才見到。”她捨不得走。
祁瑞安撫撫她額前的碎髮:“聽話,我還有別的事要做,你離家太長時間,爹孃也會擔心。”
高礦長確實要氣死了,高雪梅再回到家,迎接她的就是飛砸過來的掃帚疙瘩。
這回高礦長愛人也不攔著了,乒乒乓乓一陣鬧騰。
“這些天你到底去哪兒了?!”高礦長磨牙,直想把祁瑞安那小子從墳頭裡扒出來鞭屍。
高雪梅不吭聲,任由她爹拿掃帚疙瘩打。
“大梅,你倒是說啊,好好的去外頭幹啥了?”高礦長愛人急得紅眼眶:“再不說,你爹就要打死你了!”
“打死就打死,反正你們也嫌我丟人!”高雪梅怎麼也不會告訴他們祁瑞安還活著。
閨女發起脾氣來死犟死犟,高礦長也捨不得真給打死了,氣得扔了掃帚頭,出去抽菸。
梁礦長也在外頭,瞧見他了,喊道:“走,去文化室打兩場乒乓球。”
以前在部隊那會兒,兩人沒啥利益紛爭,關係好得很,經常擱一塊打乒乓球,現在歲數大了,幾個來回就有些受不住。
“老了,老了。”高礦長先擺手認輸。
梁礦長哈哈笑,扔了乒乓球拍,遞他根菸:“咋啦,又為你閨女操心吶。”
高礦長接過煙:“能不操心麼,眼瞅著十七八了,沒人敢要,擱家養成老姑娘了咋整!”
“上回媒人不是給說了個?聽說是劉溝子鄉的,叫啥來著?小夥兒好賴是個生產隊長,大梅真要去他家了,日子不會太難熬。”
“叫啥劉二柱,我跟她娘都沒意見,這死丫頭咋也不願意相看,那能咋整?”高礦長眉頭擰成疙瘩。
相較硬實的高礦長,梁礦長要更滑頭些,笑道:“那頭小夥兒要願意,讓媒人領他來你家坐坐,這不就見面了?說不準還就對上眼了!”
聽他這麼說,高礦長砸吧砸吧嘴,也覺著可行,從文化室出來,立馬就去了趟媒人家。
這邊,傅冉聽說高雪梅回來,去她家看了看。
高雪梅齜牙裂嘴的趴在床上,捱打的不輕,瞧見傅冉來了,央求道:“小冉,快給我瞧瞧後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