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說親,條件差不多的她都沒意見; 只要是踏實會過日子的就成; 壞就壞在她養了這麼個軸腦子的東西!
王桂香嗓門大; 被傅冉聽個清楚,大丫也瞧見她了; 臊得直想鑽地洞; 吶吶招呼:“奶,大伯,小冉; 你們都回來啦。”
“回來了,吵啥呢?”賀寡婦耳朵背,也沒聽清到底在說啥。
當著傅冉的面; 王桂香哪還好再說她閨女惦記侄女婿,瞧了傅冉一眼,訕笑不吱聲,上來幫著卸掉行李,大家夥兒一塊進家。
鍋碗瓢盆,鋪蓋墊褥,亂七八糟放一通,一時半會兒也收拾不過來,眼見到晌午,傅向國把口糧給王桂香,讓她多添幾把柴禾把晌飯燒出來。
王桂香還算好說話,接了糧食,喊大丫去菜園子裡砍白菜。
緊挨菜園西邊就是水井,傅冉不好意思啥也不幹,拎了水桶過去幫著打水洗菜。
姐兩個蹲在井口邊的大石畔上,誰也沒提剛才的事。
倒是大丫,沒沉住氣,她怕傅冉多想,先開了口:“小冉,剛才。。。俺娘瞎說的,俺沒。。。”
大丫臉漲得通紅,也不知道該咋說才好。
其實顏冬青頭次來她家,大丫就相中他人了,只是她心裡也明白,人家不可能看上她。
傅冉跟顏冬青結婚那會兒,大丫也去了,妹子模樣俊,妹夫又高又精神,儘管心裡難受,也不得不承認他倆站一塊是真登對,她沒想過要湊上去,只是瞧見妹夫之後,她也不知道咋回事,再相不中別人了。
“小冉,俺沒,真沒。。。”
“我知道你沒。”
瞧見她急得都結巴了,傅冉忙道:“這種事講求的是兩廂情願,嬸嬸是太急了,慢慢來,以後總會碰上你中意的。”
聽出傅冉沒生氣,大丫稍放心了些,低聲道:“但、但願吧。”
傅冉也不好說其他,要怪只能怪她的萬歲紅顏禍水,恰好入了懷春少女的眼。
過了會兒,大丫又道:“小冉,你說俺能去城裡工作不?”
傅冉愣了愣:“怎麼突然想去城裡了?”
大丫咬咬唇,實話實說道:“俺挺羨慕你的,也想和你一樣,在城裡找個工作,俺不想幹農活了。”
差不多大的歲數,妹子白白淨淨,穿得又體面,她就跟抹了煙囪灰似的,咋也白不起來,成天不是下地掙工分,就是去打豬草,乾淨衣裳都沒法往她身上穿,不到半天,一準得髒得不像樣。
以前大丫沒覺得有啥,可隨著年齡越大,她開始知醜了,尤其是碰到顏冬青的時候,她只覺手腳沒處擱,就怕他瞧不起她。
大丫這種敏感而羞怯的心,傅冉很難體會到,照實道:“你想去城裡工作,只怕難,沒有城裡戶口,工廠不招。”
聞言,大丫不解道:“咋還區別對待吶。”
傅冉搖搖頭:“招工紙上明明白白寫了,要城裡戶口,還得滿十六歲。”
傅冉多少也能猜到點,城裡還有不少姑娘小夥兒等著就業,要是再讓莊稼人進城,無疑是在給商品糧戶增加就業壓力。
大丫頭次感到窩火:“要沒俺們鄉下人給城裡供糧,他們咋活?都說工農兵一家親,憑啥不讓俺們進城做工吶。。。”
傅冉示意她小點聲,低聲道:“少說兩句,被人聽見了不好,這樣。。。等回城裡,我先幫你打聽打聽,看能不能給你尋份工。”
說是這樣說,傅冉心裡也沒底,要真那麼容易,誰還願意擱農村種莊稼啊,早就全擠去城裡了。
頭些年農村還能憑考大學出幾個寒門貴子,自打大革。命席捲全國,教育癱瘓,大學也不辦了,唸了中專還得回農村支援建設,莊稼人除了面朝黃土背朝天,徹底沒了出路。
再回城,傅冉跟顏立本和廖娟提了下,問他們有沒有頭緒。
顏立本直襬手:“不好弄,今年廠裡又減縮工種,大丫要是城裡戶口,我還能去給她走動走動,光是戶口這點,就給卡死了。”
廖娟遲疑:“臨時工也不成吶?”
顏立本想了想,拍拍大腿道:“你娘這麼一提,我倒是想起來了,二廠王有田家那口子,原先是灑掃衛生的,臨時工,聽說生娃傷了身子,沒法再幹重活,正打算辭工在家帶娃。”
“小冉,這事你先別跟人說,我留意著,回頭要是能行得通,就把大丫弄城裡來。”
傅冉哎一聲,不忘嘴甜:“謝謝爹。”
顏立本呵呵笑,又問:“你那工作咋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