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夥兒禁了聲,驚疑不定的瞧傅冉。
傅冉板了臉道:“既然我頂了這裡,以後我說了算,誰不服氣,可以走,我不攔著。”
田大姐撇撇嘴,朝她翻個白眼:“你咋說了算?公家還沒攆人吶,你算哪根蔥哪根算,憑啥攆人?”
聽她這麼說,傅冉也不氣,笑笑道:“田桂娥,就說你,成天光拿工資不幹活,你想幹啥?挖社會主義牆角朝資本主義靠攏?不想生產,只顧享樂,你放心好了,今天我就跟上頭反應,不想幹活的,趁早回家奶娃!”
田大姐一愣,心虛起來,柿子挑軟的捏,杜師傅好拿捏,她平時沒當回事,少不了偷懶不幹活,家裡又有四娃,最小的才兩歲,正是離不開孃的時候,她沒少偷偷溜下班帶娃。
要是真把她開了,只她男人的工資,哪夠養活全家老少吶。。。
權衡利弊一番,田大姐立馬換上笑臉,呵呵賠笑:“大妹子,你大姐我啊,沒啥壞心眼,就是怕你跟舊社會僱主似的壓榨咱們,所以給你提個醒,可沒別的意思啊。”
其他幾個見狀,也都認了慫,飯碗擺面前,沒哪個嫌飯臭。
“陳嫂子剛才不都說了,好好做活是要緊事。”
“都是為人民服務,大妹子說的也對,咱們是得時刻自我反省,可不能犯了享樂主義!”
高雪梅聽得汗顏,這一套一套的,變臉也太快了。。。
約莫是傅冉的恐嚇起了作用,幾個大姐老實了幾天,本本分分上班,也沒人再敢偷懶,只是傅冉還是能看得出她們不服,背地裡沒少擱一塊嘀咕。
傅冉只當沒聽見,只顧忙她自己的。
趕著月初,郵遞員過來送報。
時下上頭有硬性規定,每個單位都得訂報紙期刊,哪怕裁縫鋪也不例外。
傅冉從公賬上支五毛錢給郵遞員,取走三份報,一份期刊。
期刊是七二年五月刊,傅冉大致翻了下,沒啥要學的紅標頭檔案,再翻報紙,鋪天蓋地的農業大豐收訊息。。。
高雪梅伸頭瞧了眼,只覺牙疼,小聲道:“啥大豐收,顆粒無收還差不多!”
“什麼意思?”傅冉沒搞明白,報紙還能虛假報道不成?
高雪梅搖搖頭,故作高深道:“你瞧著吧,我說得一準沒錯。”
到底是領導家的閨女,一針見血。
眼見到六月,春小麥該收割的季節,報紙上鋪天蓋地的大豐收訊息,莊稼人臉上卻絲毫不見喜色。
王桂香領著大丫來城裡,幾乎是喪著臉來的,進門一拍大腿,哇地一聲就哭了起來。
“嫂子,咱家三個娃呢,你可得想辦法給個活路啊!”
徐蘭英也聽說了農村今年收成不行,小麥平均畝產十幾斤,還得上交糧站支援國家建設,全交了都不夠完成指標,更別說自個活命了。
“桂香,你這不是難為我嗎,咱家老少也得吃飯吶!”徐蘭英作難。
王桂香轉又拉扯傅冉,抹著淚道:“小冉,你下邊還有兩個兄弟吶,你公爹好賴是個領導,能不能想辦法整口糧食?”
大丫還好說,往城裡一塞,起碼三頓飯有個著落,家裡還有兩個小子,哪天要斷了糧,可就是沒命的事兒!
見她臉色發白,傅冉忙安撫:“嬸你先別急,這麼多人在,想想辦法,不會餓死的。”
聞言,徐蘭英偷偷朝閨女白了眼,暗罵她招事,親戚多著呢,要是都能顧上,自家日子還過不過了?!
好在大丫來城裡,礦上給安排讓睡鍋爐房,要是不給安排住的地方,能住哪兒?還不得住她家!
私下裡,徐蘭英少不得要戳著傅冉額頭罵:“傻閨女喲!你嬸啥樣的人,你不知道?就是個螞蝗啊,專吸人血!咱家有多少糧能夠她糟踐?還有你奶,還有妞妞呢,能不管?!”
“娘,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嬸就是再不好,也不是大奸大惡的人,接濟一下,熬熬就過去了。”
傅冉跟她想法不一樣,儘管兩家平常磕磕碰碰,總歸是一家人,犯不著看人家絕後。
徐蘭英直拍腿嘆氣:“這老天爺,可真不給人活路走!”
莊稼人收不到糧,商品糧戶也跟著遭殃,雖說不至於沒糧吃,但糧食的供應也作調整了。
原先每月供應的兩斤細糧裡有大米、白麵,差點的是玉米麵,像地瓜幹,高粱,糙米,小米,都被劃分到粗糧供應裡。
現在可倒好,大米白麵見不著影兒,兩斤細糧供應的是地瓜幹,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