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一二八七),脫歡親王對安南王國作第二次攻擊,這一次攻陷安南首都螺城(越南河內)。但安南軍切斷元兵團的糧道,節節反攻。元兵團只好放棄螺城,且戰且退,沿途毒蛇毒箭,雨一般落下,戰士將領,死亡殆盡,脫歡親王只剩下一條性命逃歸。不過安南國王陳日(火亙)是一個有遠見的政治家,他知道絕不能長期觸怒這個龐大的鄰邦,仍然派遣使節到大都(北京),獻出用黃金鑄成的自己的跪像,代替自己謝罪。占城王國也明智地請求和解,它也不願作為北方巨怪的長期敵人。
蒙古帝國最後一次擴張,是遠征爪哇王國(印尼爪哇島)。爪哇王國不過一個小島,比日本還要小而且還要遠。但蒙古使節也到了那裡招降;爪哇國王在他臉上刺字後趕走,以表示對蒙古的輕蔑。一二九二年,元兵團二萬人,戰艦五百艘,在蒙古大將亦黑迷失、漢人大將史粥率領下,從泉州(福建泉州)出發,越洋攻擊,次年登陸爪哇島。恰巧遇上爪哇國王被他的鄰邦葛郎國王所殺。爪哇國王的女婿土罕必(門者)耶是一個有謀略的領袖人物,他投降元兵團,引導大軍擊滅葛郎王國。然後,他再對元兵團發動奇襲,元兵團大敗,勉強撤回泉州,此役共三千餘人葬身在那個荒島。
徵爪哇失敗之後,蒙古帝國那種像著了魔似的擴張狂,終於停止。熱帶土地是他們所不瞭解的,變化莫測的海洋他們也無法克服。從一二○六年鐵木真建立帝國,就一天都不停地對外侵略,到一二九三年爪哇兵敗,為時八十八年。蒙古人的擴張力量竟持續如此之久,使人歎為觀止,沒有一個國家和民族能夠如此。
九 中國的都市
蒙古帝國對外不斷戰爭,並沒有嚴重地影響社會經濟自然成長。又因整個歐亞地區處於大汗一人統治之下,交通和貿易,都有重大的發展。都市蓬勃,更超過八世紀唐王朝時代。海運空前的興盛,杭州、廣州、泉州、溫州(浙江溫州)、慶元(浙江寧波),都設有貿易船舶管理處(市舶司),管理中外船舶貨運和產品銷售。各子國之間的貿易,則依靠車馬。自東方的山東半島,到西方的烏克蘭平原,都有廣闊和四通八達的公路驛站,以及旅館。又有公路巡邏隊(巡防弓手),以保護商旅安全。在這種情形下,都市的繁榮,每日都在增加。我們可借本世紀(十三)在歐洲出版的一本書,對本世紀(十三)的中國都市,作一鳥瞰。
這本書的作者是歐洲威尼斯王國的商人馬可波羅,他於本世紀(十三)一二七五年,隨他父親來到中國,十七年後的九十年代一二九二年,離中國西返,而於一二九五年回到故鄉。回鄉後第三年(一二九八),威尼斯王國跟熱那亞王國開戰(這兩個王國的首都,現在同是義大利共和國的城市),馬可波羅擔任一艘戰艦的艦長,戰敗被俘,囚禁在熱那亞監獄。就在監獄中,他口述他在中國的見聞給他的同牢朋友,由朋友把它寫下來,即我們將行引用,聞名世界的《馬可波羅遊記》。
馬可波羅如果不是這本書,他已與草木同朽。這本遊記跟柳永的“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詞句一樣,以後“白禍”的興趣,歐洲探險家相信向西方一直航行,一定可以到達遍地黃金的大汗的國土,受這本書的誘惑很大。我們摘錄一段他對杭州的描寫,以瞭解當時中國商業都市的規模。杭州是宋帝國政府南遷後的首都,兩個世紀以來,一直保持一百萬以上的人口(即令在二十世紀初葉,這也是一個驚人的龐大數目)。馬可波羅的生動報道,使我們回到十三世紀,置身於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杭州的街道和運河,都相當廣闊,船舶和馬車載著生活日用品,不停地來往街道上和運河上。估計杭州所有的橋,有一萬二千座之多。連線運河兩岸主要街道所架的橋,都有高階的建築技術,使橋身高拱,以便豎有很高桅杆的船隻可以從下面順利透過。高拱的橋身並不妨礙馬車通行,因為橋面在很遠的地方,就開始墊高。它的坡度逐漸上升,一直升到拱橋的頂點。
杭州城內有十個巨大的廣場和市場,街道兩旁的商店,不計其數。每一個廣場的長度都在一公里左右,廣場對面則是主要街道,寬四十步,從城的這一端直通到城的那一端。運河跟一條主要街道平行,河岸上有龐大的用巨石建築的貨棧,存放著從印度或其他地方來的商人們所帶的貨物。這些外國商人,可以很方便地到就近的市場上交易。一星期中有三天是交易日子,每一個市場在這三天交易的日子裡,總有四萬人到五萬人參加。
杭州街道全鋪著石板或方磚,主要道路的兩側,各有十步寬的距離,用石板或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