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虛頤笑道:“你不也沒怕惜王誤會嗎?”
縹無笑而不語。
遠處一隻夜鴿悄然飛起,眨眼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縹無的眸子微微的眯了起來,舉著酒葫蘆又喝了一口酒。
謝虛頤也看到了那隻鴿子,眼神中帶著悲憫與嘆息,問道:“這件事,你們真的不打算讓阿尋姑娘知道?”
縹無喝酒的手一頓,沒有說話。
謝虛頤也不說話了,靜默的看著遠處。
夜色平靜而又淡漠,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轉眼間便已是除夕,整個明淵城洋溢著喜氣洋洋的氣氛。
好似人間便是如此,只要有人的地方,無論在哪裡,無論經歷過什麼,一到過年,總是熱熱鬧鬧,因為過了除夕就是年,新的一年到了,新的希望也就到了,所有的悲傷難過都可以留在昨天。
除夕,寓意著結束,也寓意著開始。
因是在外過年,反而省去了許多繁複而又隆重的流程,惜王吩咐了,一切從簡,只要熱鬧就行,又因要與民同慶,明淵城的街道上大擺長龍宴,處處張燈結綵,呈現出一片祥和喜氣的盛況,百姓們紛紛湧上了大街,大街小巷人潮如流,一見面便互相拜年問好,男女老少個個臉上都洋溢著歡快的笑容。
閒月山莊也早已備好了過年要用的東西,山莊內所有的樹都掛了紅彤彤的小燈籠,各條長廊中也換上了大紅色的宮燈,一大清早,山莊的管事便張羅著婢女和小廝們忙著灑掃,貼福字,貼對聯,貼窗花。
面容姣好的侍女們在山莊中來回穿梭,有的正手持著香爐沿著整個山莊在行香,寓意除穢氣,祈圓滿,而有的侍女則手捧著紅梅給各個長廊上擺著的花瓶裡插上新鮮的梅花,有的侍女則是手捧著水果和各色點心擺在各個可供人休憩的地方。
廚房那邊也傳來了陣陣美食的香味,一罈罈美酒被搬進了山莊裡,一起搬進來的還有數不清的煙花。
凌汐池給院子裡那兩棵葉孤野親手種下的白蘭花樹上掛了如意結和福袋,便興致勃勃的出了門,一出門,見到的都是笑臉,整個山莊亦是一片其樂融融。
她在閒月山莊裡轉了一圈,因是過年,今日的氛圍簡直和諧得不可思議,月凌州來的人正與雲隱國的幾位將軍副將在一處院子裡切磋武藝,只對拳腳不動兵器,另一邊的亭子裡,謝虛頤與縹無在對飲,而蕭惜惟和月弄寒正在下棋,沈桑辰和穆蘇則分別立在兩人身旁,一臉認真的看著。
凌汐池遠遠的看著那兩人,兩人都身著華麗的長袍,一個雍容雅逸,一個清雅出塵,看上去雖然是完全不同的兩人,可細一看便能看出他們眉宇間是何其的相似,就連那皺眉時,執子凝思時的動作都幾乎無二。
她想到自己剛來此處時,便聽說了這兩人的名號,廟堂之上月弄寒,江湖之遠蕭藏楓,這兩人是世人眼中公認的絕代雙驕,一個雍容清雅,王侯無雙,一個天人之姿,瀟灑出塵,只是那時候的她,又如何能想到這兩人會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而眼下的這種和諧又能維持多久?
正想著,蕭惜惟看到了她,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凌汐池走了過去,目光落在兩人的棋盤上,果然不出所料,正是棋逢對手殺得難分難解的時候。
月弄寒見她的視線在棋盤上游走,修長的手指執著一粒白子落下,笑道:“我記得阿尋的棋藝不錯,想當初在月凌州時,我與她對弈過幾次,幾乎都不是她的對手。”
凌汐池面露尷尬之色,她雖然會下棋,但遠遠算不得精通,她如何不知道當初她和他對弈之時他是有心相讓,真要動了真格,她估計不夠他殺一刻鐘的。
蕭惜惟不甘示弱的落下了一粒黑子,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看了她一眼,問道:“是嗎?”
她還沒說話,便見月弄寒又下了一子,笑答:“當然。”
蕭惜惟也跟著落下一粒黑子,扭頭看她,說道:“那晚上回去你陪我下一盤。”
他的話中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凌汐池簡直有種想要把他捏死的衝動,她如何不知他的心思,這人怕是又在吃一些莫名其妙的乾醋了。
月弄寒輕笑了一聲,不再說話了,一門心思放在了棋盤上,蕭惜惟也不得不全力以赴,兩人你來我往,面容上雖然還是和和氣氣,棋盤之上卻是金戈鐵馬,駭人的殺伐之氣躍然而出,沈桑辰和穆蘇瞬間來了勁,這下可比剛才要精彩多了。
凌汐池嘆了一口氣,四下看了一眼,卻不見琴漓陌和風聆,問道:“你們看到琴漓陌和風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