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迴的本質就是痛苦,讓人生生世世都在生死中流轉,受到無盡的折磨和無盡的煎熬,而輪迴之花就是所有痛苦的根源。
受身無間者永生不死,壽長乃無間地獄之大劫。
如果她所在乎的人都一個個離她而去的話,人間於她而言跟地獄有什麼區別,不死對她而言才是最大的刑罰。
那麼她究竟要如何才能擺脫這種痛苦。
她發現自己已經完全迷失了,找不到答案,找不到救贖。
她不知道自己的過去在哪裡,也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裡,正如十觀當初為她卜的那一卦,無來處,無去處,過去未來皆是一片混沌。
逐流漂泊世間行,何時逍遙無塵哀。
那她是誰啊,她究竟是誰?她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就是為了經歷這些生離死別?
那條河依舊還在那裡不知疲倦地流淌著,她沿著那條河一直走啊走啊,就是走不到盡頭。
她遺忘了時間,也遺忘了自己,一陣冷風從河面上吹來,她茫然地扭頭看去,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起,河面居然漂浮著什麼白色的東西,在血色的河水中沉沉浮浮,看起來像是一具骸骨。
那是誰的骸骨?
難道是?
不,她不接受,他變成這樣來見她。
她開始感覺到害怕,沿著河邊不停地跑了起來,風在她耳邊淒厲地嘶吼著,空中彷彿有幽靈厲鬼在向她吶喊索命,她越來越害怕,越害怕就更加拼命地跑。
這時,她的眼角餘光處突然出現了一抹清雅的青色,好像在隨著她一起奔跑著,她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這才看見,在河的對岸,有一個身穿青色衣服的人。
見她停下,他也停了下來,微笑著看著他,那笑容暖暖的,就像三月裡的太陽。
是他,那是他!
那不是他的骸骨!
凌汐池看到了他的笑容便看到了希望,轉而朝著那條河跑了過去,想要衝過河流到達彼岸,她一邊跑一邊嘶聲叫著:“惜惟,是你嗎?我就知道你不會留下我一個人的,你回來好不好?”
“回來啊,我不可以沒有你。”
可是她越跑,便越覺得那條河流離她越來越遠,連同他一起,好似無論她怎麼跑,也無法觸及到他們,他的笑容在她的視線裡模糊成一片,只餘青色的衣衫在風中飛舞著。
“蕭惜惟!”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發出了一聲嘶吼。
然後,她便看見,那抹逐漸遠去的青色身影再一次清晰地出現在她的視線裡,好似也在拼盡全力地朝她奔來。
可就在這時,那條血河裡突然伸出了無數只慘白的手,上面已經沒有血肉,只剩下森寒的枯骨。
那些手越伸越長,越伸越長,長得已經伸到了河岸上,那些手揮舞著,伸過去緊緊地抓住了他。
凌汐池慘叫一聲,就要衝上去的時候,才發現一條大鐵鏈不知道什麼時候綁在了她的身上,鐵鏈上還在不停的往下滲血。
眼看著他就要被拉進那條血河裡,她不顧一切地往前撲著,一邊撕扯著那條大鐵鏈一邊掙扎著,可她的手一碰到那條鐵鏈,便痛得彷彿有針刺進了她的指甲裡,鑽心的疼痛瞬間襲遍了她的全身。
她不顧疼痛,拼命地解著那鐵鏈,直到十指都血肉模糊了,仍舊沒有撼動那鐵鏈分毫,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拉進了血河裡,再也看不見影子。
凌汐池跪倒在了地上,拖著那條鐵鏈掙扎著朝著那條河爬了過去,雁回峰她沒有陪著他一起去,她不能再讓他孤零零地葬入這條河流中。
她拼盡了全力與那條鐵鏈對抗了起來,然後她便發現,那條鐵鏈生出了無數有倒鉤的尖刺,刺入了她全身的血肉中。
血從她身上狂湧而出,很快就將那條鐵鏈染得通紅,她卻渾然不覺得疼,仍是拼命朝著那條河爬去。
鮮血在她身後蜿蜒了一路,她覺得自己身上的血肉被那鐵鏈的倒刺硬生生地扯了下來,她的身上已沒有一寸完好的面板,一步,兩步,就在她的手終於夠到冰涼的河水時,那條本來十分平靜的血河突然波濤洶湧了起來,滔天的巨浪湧起,浪花一層疊著一層,浩浩湯湯地朝著岸邊打來。
她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拖著殘破的身體突然起身,閉著眼睛朝著那巨浪衝了上去。
可就在這時,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將她彈飛了出去,她跌在了地上,身上纏縛著她的鐵鏈也一併被掙開,她無暇顧及,抬眸看去,整個人便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