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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公子暮

佛家有云:那時旗未動,風也未吹,是人的心自己在動。

他穿深衣,隻手握劍,丰神俊朗,卻冷漠陰沉的對視著身旁的人,只道,“倘若固守此地,終年都不會改變。你,會不會厭倦?”

會不會厭倦?公子暮暗暗笑了笑,我這般,從了你的劍,你的心,你的情,卻換的不是日日相守,年年如斯。都不過是應了那句話,縱使情深,奈何緣淺。

公子暮站在他這側,眉目清癯,白衣勝雪。對他來說,公子暮的這雙眼,好似有著望不到盡頭的深情和溫柔。公子暮有個好聽的名字叫暮風,所以人們才叫他公子暮。

深衣男子講完話,隨手將劍“擦”的一聲收入鞘內,嘴角噙著一些苦笑。

他是煙雲十三樓的人,亦是江湖第一殺,他的名聲蓋過了他的姓名,在公子暮的眼中,他就是這一切。

……

風景如畫,便是桃開三月。

微冷,無風。

清晨幾許。

“你要走,誰都攔不住。”公子暮說道,從腰際取下短匕,攤於掌中,擺在他面前,公子暮的五指纖白修長,骨節分明,看在他眼中,竟讓人有了些痴然,他將臉撇開,四周寂靜無聲。

三月的桃總不會一夜盡落,公子暮一直記得,他的背景裡總是有滿樹滿樹開至繁盛的桃。

日升月沉。粉若豔霞。

下一刻,他抓過公子暮的手腕,危險地問:“還記得我們是如何相遇的嗎?”倒映在他眼中的卻只有公子暮那一片白衣如雪的身影,以及那一臉讓他看來既能一眼望穿的坦然之色,便不再有其他了。

隨後,公子暮回答:“一場酒宴,一場刺殺。”因為看出他一貫的行蹤,在即刻啟程的光陰裡,公子暮說的這八個字就是一切的因由。

換來他的大笑:“哈哈哈——”聲音爽朗,“你就不恨?!”再將疑問的口氣轉成平直的敘述。

公子暮答:“你殺的是我最恨的!”

對方一愣,分辨不出這句話的真假。

……

公子暮一心一意要跟著他,他們原本居無定所。他們的關係更是奇怪,他是江湖刺客,是殺手。公子暮是當朝丞相之子,亦也算是人質。

剛開始,公子暮的這份心意只換來他的厭煩,他揚言若在跟著自己,便殺他公子暮,卻在種種威脅未果之後,公子暮被他囚困在江湖之外,密柳長堤處。

院裡種了桃,院外擺了陣,公子暮才安下心,日日看書習字,研究奇門遁甲之術,對他亦不再死纏爛打。

一處封地。守著年年除夕,他的出現。一件深衣,滿面風霜。

公子暮看他握劍的手,一年比一年鋒利,而身上必定又添新傷。一年只這麼一次相見,公子暮為他敷藥,檢視傷口。他就安靜的說一些這年的經歷和見聞。彼此之間充斥著難得的溫情。公子暮深知他的武功年年都有增進,因此每年給他的解藥和隨身的配物利器也就相應的更為精巧和銳利。

有時,他會同公子暮探討天下奇毒,公子暮就告訴他這件暗器,這方藥丸的名字和用法。

面前白衣俊秀的男子,擺弄暗器刀劍時,指尖的每一處細緻落在他的眼中,竟成了一汪柔柔淡淡的春水,讓人百看不厭,而他自己俊朗的面孔上,只有滄桑與年輪的劃痕。

每當這時,他會想,一個是血雨腥風,一個是雲淡風清,彼此性格相去這麼遠,雪夜爐前,除夕年尾,今夕是何夕?

他囚人,不過是為了自己耳根清淨,再無後顧之憂。公子暮安於他的“牢籠”,但求他一年一次的相聚。彼此達成共識,才能相安無事至今。

這年的冬,雪落的異常大,除夕,公子暮沒有等到他的歸來,卻在隨後一天的臨暮時分,看見人倒在了院前的雪地裡,血殷紅了雪。

滿目蒼白,滿目腥紅。

他醒來已是兩日之後,公子暮在他身旁看書,時不時看一下窗外的雪景。他從這個角度望過去,發現自己身旁這白衣男子的側臉,很好看。還發現公子暮並不寂寞,只是清冷,也不孤獨,只是散漫悠閒,也許他根本不需要關懷,那麼,這個白衣公子,他到底又要些什麼?

公子暮,當朝丞相之子,一表人才,秀月清風,美玉無瑕。

他回想起當日的場景,自己的劍刺向首座的人時,並沒有特別去注意那方坐著的公子暮,因為下一個死的就是他——丞相之子。可是當自己再回眸看向那錦緞華服的貴公子時,公子暮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