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逛逛而已……撤手!”小豆毛了。
卡西姆悠悠然地躲過最後一擊(?),這才伸出剛才一直背在身後的另一隻手,赫然拿著一根熱氣騰騰的烤肉串——少年一臉從容地將肉串塞進她嘴裡:“餓了嗎?”
小豆憋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滿臉痛並快樂著地(?)咬著肉咀嚼起來(……)。
兩人並肩走上了幹道。小豆咬著嘴裡的烤肉,打量著四周:“不過這還是我第一次來南區,總感覺跟北邊不一樣。”
“……嗯。”卡西姆的眼風輕飄飄掠過街道旁林立的新建民居,“的確是變了很多。”
“賽娜普說你們以前是在南區長大的。”
“差不多吧,在這裡生活的時間總有十個年頭了,也是我出生的地方。”卡西姆的眸光微微沉了沉,“不過傳染病暴發那一年,疫情消失后王族就燒光了這裡原本的建築,改建成現在的樣子。”
兩人說話間已穿過一條街道,進入一條窄巷。
卡西姆虛起眸光四周看了看,“這裡原本是堆放廢料的垃圾山,也是我們小時候當做遊樂場的地方。……現在也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啊。”
地面以整齊乾淨的石磚鋪就,錯落的建築間還有零星未來得及收攤的攤主支起的沙篷,已然完全看不出一星半點過去曾為貧民窟垃圾場的破敗。
氣氛一時有些沉鬱;小豆沒有接話,隨著卡西姆一起走到小巷盡頭時,才突然出聲道:“一棟以前的建築都沒有留下嗎?”
卡西姆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倏地頓住腳步,面露驚訝之色:“這玩意兒還在啊。”
小豆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才發現巷口壘著一座破破爛爛的尖碑。卡西姆在碑前駐足,彎下腰看了看上面焦黑的痕跡,“果然沒拆,沒想到這東西很耐燒。”
焦黑的火燎痕跡下,依稀可見有些粗劣的獸頭花紋、和一些人為刻上去的歪歪扭扭的劃痕。小豆拂了拂劃痕處淤積的灰塵,赫然露出一行模糊難辨、歪歪扭扭的字跡。她蹲下身、仔細辨認了一下,費勁地念道:“Ma……ryam……”
“瑪利亞姆。”卡西姆垂下眼,“是我妹妹的名字。賽娜普跟你說過她的事吧?……據說更早之前這裡是寺廟,拆除的時候留下了幾座這種尖碑。瑪利亞姆很喜歡這東西上面的花紋,小時候我們在垃圾裡找吃的的時候,她就用石子在這上面寫寫畫畫。”他俯下身,端詳著那行小字,“刻得這麼深,到底是花了多長時間啊……話說回來那傢伙還真是好懂。每次鬧了彆扭跑出來,都一定會蹲在這座碑旁邊哭個不停,都不用浪費時間去找。”語聲漸輕,他垂著眼用手指撥了撥字上的薄灰,自語似的咕噥:“……難不成是都用來刻這玩意兒了?”
小豆看了看他,又轉過頭,繼續去擦下面的灰塵。
漸漸露出更多畫得歪歪扭扭的圖案來。
唉,雖然來南區的確是想觸發回憶殺事件……可卡西姆若無其事地談論起在病痛中早夭的妹妹的事,果然還是有點高虐啊。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仰頭看向他、敲了敲石碑:“起出來帶回去?”
卡西姆嗤地笑出來,“別犯蠢。”側身倚住碑身,他慢慢撥出一口煙霧,“死了就什麼都沒了,做這種事有什麼意義?”
彷彿是在陳述著什麼平常事的利弊一般,他以平靜的語氣徐徐說。
“要說這個國家的王如果死了,所有的國民就必須都為他哭喪,那我們這種人就算某一天死在無人的角落,也無人在意、無人哀悼,只有同在泥淖中的人會為你掉幾滴眼淚。瑪利亞姆死的時候,我、賽娜普和哈桑他們都哭了。”
少年被夕暉侵染成淡金色的眸中,透出一種惡質而冷漠的安靜。
“要是我們也死了,恐怕就沒人為我們哭泣了。所以與其變著花樣紀念死者,還不如好好考慮怎麼讓活著的人拼命繼續活下去。”
小豆微微怔住。
……
卡西姆約了黑市的人在南區見面,因次小豆就沒有跟去,而是在約定好碰頭的酒館等他、再一起返回據點。
這個小酒館裡往來的都是些“同行”,竊匪小偷牛鬼蛇神,個個都是些面目猙獰的大漢。小豆是卡西姆帶進來的,因此待遇頗好,除了被行了幾回注目禮外完全沒人找茬。她百無聊賴地和幾個面熟的黑市販子賭了幾回金珠子,結果沒一會兒剛塞滿的錢包就癟下三分之一。
等到暮色沉沉卡西姆也沒回來,小豆等不住了,就溜到外頭閒逛。等天色完全黑透返回酒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