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場上學生們的高聲談話被風揉碎成輕快的吵鬧聲音;不遠處,藤美學園大門外的小路依舊一片靜謐,偶爾有微風拂過,帶起散落在路面上的剔透櫻花。
小豆束緊頭髮後轉手捋了捋微微汗溼的額髮,仍帶寒意的微風在胳膊上激得寒毛簌簌立起。她縮了縮肩膀,抬手搭住額頭朝對面看,依稀能看到小室孝還站在露臺口遠眺。
她翻過手腕,看向腕錶上的時間。
……十五分鐘。
她深吸一口氣,再度向前跑去。
……
他合上現代簡史,安靜地出神了片刻後,慢慢站起身,走向教職員室的門口。
一名正要進來的年輕女老師有些緊張地向他打招呼:“要去上課了嗎?”
他太過專注于思考,因而完全沒有注意到對方的問話。
他走出門,信步沿著走廊前行。
這裡是三樓,陽光正好,透過走廊上敞開的窗戶照射進潔淨的室內地面上。他抬眼看向窗外,不禁慢慢緩下腳步,出神地望著眼前的景色。
他的眼神逐漸柔和下來,神情透露出謙和的探索意味;
彷彿是一種儀式性的確認和求知,許久之後,他感到自己胸口深處生出一種微妙的悸動。
……
藤美學園大門外的小路上,遠遠走來一個步履闌珊的、穿著西裝的男人。
在紛飛的粉白色飄然花雨中,他動作遲滯而僵硬地行來,像醉酒的人一樣笨拙,脊背微弓、雙臂垂在面前,隨著每一步邁出而來回晃動。沉重而沒有生氣的步伐緩慢地落下,間或踩住剛剛落地的櫻花花瓣。
片刻之後,他走到藤美學園高聳的鐵柵門前,額頭撞上了冰冷的鐵欄,發出一聲沉悶的迴響。
他僵硬地張了張嘴,退後一些,再度用額頭撞上鐵欄,開始機械性地重複這個動作。
鐵欄被撞擊的悶響一聲一聲傳開來,很快就有學生遠遠地注意到了這個男人,轉身跑到教職員室去通知老師。
片刻之後,四名教員從教學樓裡出來走向大門。其中一名身材強壯的男老師走到門邊,從鐵欄縫隙中伸手揪住了那個男人的衣領,叱罵著說了些什麼——
下一秒,那個穿西裝的男人突然抓住他的小臂、猛地張嘴咬了下去!
鮮血噴濺,那名男老師登時發出一聲慘叫,掙扎著抽出手朝後踉蹌幾步、捂著手臂滾倒在地慘嚎起來!!
三樓,小豆站在窗邊,瞳孔微縮地看著廣場上的這一幕。她咬了咬牙,轉身合上自己的儲物櫃,把剛剛翻出來的彈夾塞進書包,頭也不回地往樓梯口跑去。
……來了。
……
“怎麼回事?血根本止不住……”
“手島老師,手島老師?!”
眼看被咬的男老師突然沒了聲息,站在後面的女老師驚懼交加地叫了對方的名字,卻沒有回應。她身邊的教員害怕地說:“小林老師,手島老師他該不會……該不會是死了吧?”
“不可能,明明只是一點小傷……”小林走上前蹲下檢視手島的情況,突然發現手島的手指動了動。她愣了愣,“手島老師,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躺在地上的手島突然猛地睜開眼睛,搖搖晃晃地慢慢翻身坐起,繼而猛地出手抓住小林的衣領、撲上去咬住了她的脖子!
小林被仰面撲倒在地,發出尖銳的慘叫、不停掙扎!剩餘的兩名教員大驚失色,一名跌跌撞撞跑回教學樓,另一名卻因為太過害怕而在原地愣住,爾後一步步後退——
小林的聲音漸漸微弱下去,直至完全消失。
……
三樓。
——從剛才起他就站在窗前,被這一幕完全吸引了視線。
僅僅是被咬了一口、沒有受到致命傷的男人,在昏迷片刻後發狂,現在正像一隻狂暴的野獸一樣拼命撕咬身下的女人。
與男人不同,那名女教師被咬穿了脆弱的頸部大血管,鮮血已經染紅了她身下的地面。受到這種致命的傷害,應該已經沒有餘力,會很快死亡。
——女人已經完全不動了。
而片刻之後,讓他無法理解的事發生了。
倒在血泊中的女人突然支起身,扒開了身上的男人,再度站了起來,然後和剛才咬他的男人一起撲向了那名沒來得及逃跑的教員。
他甚至遠遠分辨出了那個女人正在做的事——她趴在那個被她撲倒的教員身旁,動作就像群體進食的動物那樣兇狠急躁